(一)
留霞园
屋中温度调的正好,梧桐身着低胸的锦缎绣菊纹的长裙,外罩一纯蚕丝缕衣,露出那白玉的细腻长脖,皓腕微支着点了梅花印的美额,躺在软榻上在隔着窗纸晒秋阳,脚下一人给捏着腿,嘴边一人给喂着葡萄,耳边还有个给念佛经的,昏昏欲睡,好不逍遥。
红杏入门便见到这副情景,气便不打一处来,这人事办的不咋样,吃喝玩乐倒是精通的很,尤其……还很会糟蹋东西!那金丝绣菊的江南锦,小姐也就舍得裁了块帕子,她竟然连做了三身衣裳。那一批蚕丝金缕,是前两日峰郡主才送来的贡品,本指望给小姐做个夏衫,她竟然全部裁了做了个中看不中用的罩子。还有那价值千金的雪脂膏,小姐也就偶尔用上一次,她竟然全身都抹了个边,还有她耳朵上的,脖子上的,甚至指甲上了……浑身上下的没一处不是用尽了她们院子所有好东西的。
红杏咬着牙,又不合时宜地想起前两天那还特意说起这个“有些本事”的人的话,恨不能把这已然在她眼里成了蛀米虫的人丢出去。但她终归明白此事不该迁怒与面前这人,虽然她好吃懒做糟蹋东西,但现在还是用得上她。
轻咳一声,红杏打断了一下那念经的小丫头,对方看到是她,放下了佛经推了推那昏睡的小姐,对方立时醒过盹来,却是睡眼朦胧不在状态四处查看:
“怎么了怎么了,要吃晚饭了?”
“吃个p一……”
红杏火气差点爆表,险些爆出脏口,但随后在几个小丫头惊讶的目光中瞬时的反应过来,压下了那p后的半个音,死死地压住火气换成了:
“一会儿才吃晚饭。是五少爷来了。您还是快点起身去应吧!小姐!”
最后几乎是咬牙切齿地说出那句小姐,梧桐却兴致缺缺,又打了个哈欠摆摆手:
“什么五少爷三少爷,我累了,让他过会儿来吧。”
红杏险些发作,却还是忍下了,挥手叫那些丫头下去。丫头门看她面色难看,都识趣儿看她脸色:
“什么五少爷
“躬身上前恭敬状对“云织”行礼:
内园里传来的吵闹声惊动了整个园子,正在厨房和别的丫头嬷嬷叙旧的马嬷嬷听到园里的惊呼奔走声,这才知道五少爷跑走了。顿时吓了一跳,往常她送来五少爷都会守在门前一会儿,但次次都是小姐和五少爷单独在屋子里呆上一个多时辰,不用人伺候也没出过什么事,她不过这一次出来偷个懒,直接将人交给了粉衣,怎么就出事了,却也顾不上许多,只忙丢了瓜子,拉着厨房的人一道去找人。
(二)
园子里的人四处奔走寻找,梧桐此时也是钻进山洞边四处张望边心里暗骂倒霉:这个王府真是没法呆了,这大的小的一个比一个难缠,这破小孩儿找到她立刻离开,这要是找不到……梧桐苦笑一声,怕是更得离开了,她可不想被云织小姐拿出来替人了还要拿出来顶罪!这种事如有必要,那人可是一定会做出来的。
这般想着,脚步却越发快了,这山洞七拐八拐,幽深的很,但经过好几个洞口分散了许多人了,都没听到外面有人说找到人,只能越发深入进去。
梧桐拨开深洞的盘错蜘蛛,心中对着王府更是暗骂不止,用了自己最近刚学的一个文绉绉的词: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觉得说的就是这个,你看这外面被收拾的干干净净的,里面却是又臭又脏,再贴切不过了。
她这般胡思乱想的时候,没主意到到现在身后已经就剩下一个小丫头和她了。那小丫头正是那原先跟着瑞康的粉衣,她打着一个火烛子,颤巍巍跟在梧桐身后听她絮絮叨叨有些害怕,低声问她:
“小姐,我看前面没有路了,这假山就这般长,小少爷说不得是在前面哪个洞口就出去了,咱们回去找吧。”
梧桐停下絮叨,转过头来,才看到身后每人了,再看这唯一留下来的小丫头苍白的小脸,面无表情接过她手中的火烛:
“你不懂小孩子,生气害怕的时候只会向前跑,才不管身边有什么,那小傻……那五少爷一看就是个一根筋的孩子,定然是向前跑到底才肯出来的。你要是怕就先出去吧,反正这也快到尽头了。”
粉衣被她拿走了火烛,虽说心中更加害怕了,但是却没有吭声,还是默默跟在身后,一步也不离开。五少爷跑丢也有她的责任,她要找到了才安心的。
梧桐看她不走,也不再理她,只举着火烛继续前进,又拐了个角,便看到前面透过一团亮光,梧桐快走了几步,在快到那洞口处,看到那地上正好躺着一只紫玉头冠,正是南荣瑞康所带的那个,梧桐将它捡起对身后粉衣得意晃晃:
“喏,我说什么来着。”
粉衣面露欢喜,忘了害怕似的高兴点头:
“是是,是五少爷的头冠,他一定就在附近,还是小姐聪明。”
梧桐得意笑笑,却是受用的,拉着她的手快步走了几步出了洞口。
两人出了洞口却并未看到南荣瑞康的身影,而是进入一个荒草丛生的园子,这草足足有半人多高,遮挡了这园子大部分土地,连那月洞门都变作半月,房屋也都好似矮了许多,掩藏在草丛里透出无尽的破败之感。
“五少爷!五少爷你在哪?”
粉衣大声呼喊,率先趟着草走了进去,梧桐皱眉看着眼前的草地,勾起了许多不好的回忆。她第一不喜欢小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