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是在什么时候,一个女人最终能依靠的,除了自己,就只有自己的钱。安若墨在发现周老太太的态度改变之后,益发感受到了这话果然是一条真理。
如果她没有在安家铺子这件事儿上发挥点儿作用,以周老太的性子,会认为她长大了,要脸面了,便对她客气么?那是断断没指望的。只怕正是因为她的点子挽回了安家的买卖,这老太太才觉得这招儿不仅孝敬,还挺有用场,于是才对她有了些敬重。
这一点差距,旁人看来是看不到的,她自己却是点滴在心头。
而和她比,安若香的殷勤,此刻献起来便已然有些晚——安若香那当真是藤萝一般寄生在安家产业上的女孩子啊,若是没有她,想来这姑娘凭借殷勤也能获得祖母的一点儿看顾。可是,现下安若香献殷勤是想把她比下去,周氏又怎么会瞎眼到开罪了安若墨成全安若香?
如今老太太能不对安若香口出恶言,已然是安若香的努力收到效果了。
可安若香母女又哪里知晓此间周折?她们能看到的,依然是周老太偏心安若墨,安胜居也越来越偏心安若墨的情形,又哪儿能不急?可现下她们已然没有机会凭借势力压安若墨了,再急再恨,那也得塞到心里头去,一鳞半爪不许露出来才成。
安若墨又岂会不知道这情由?她可也是个会设身处地的姑娘呢。
于是,面对安若香还带着几分假惺惺的客套,安若墨平静得很——对方乖巧,她从容,对方拍马,她听着,对方殷勤,她受着,但一点儿主张不做,一句儿闲话不说。
管你讨好我有什么目的,我都当你是一团空气。这态度她做起来分外得当,既不叫安若香看到努力的成果,也不叫周老太太看着她恃宠生娇。于是,能体会到她客套从容后的冷漠的安若香,再如何内伤,也只好生生受了。
这局面有什么办法破解么?安若墨作为暂时的上风者,自己也要深深思考了。她穿越以来的大部分时间都在安家的乡下老宅里度过,便是有心打听裘姨娘的事儿,也打听不出什么新鲜的。裘姨娘的人脉、亲友,她是一无所知的。而这恰恰是一场宅斗里决计不可忽略的重要项目。
她哪儿敢大意,别看裘姨娘貌似在锦西县城里无亲无故,但就冲着那一碗下给玉姨娘的断子汤,她便能断定裘姨娘一定还认识些什么人。否则在当时的安家宅子里,只怕已然没有谁敢去为她做这样风险的事儿了。
她不知道裘姨娘的助力来自哪里,这很是凶险——而当你不知道敌人的伤害来自何处之时,最最简单的手段,便是索性提高自己的优势。
安若墨的优势,正在于她能为安胜居赚钱。只要这一点优势还在,不管裘氏对她起什么念头,都还算是能应对得了的。
裘氏不可能在安胜居面前告黑状把她告倒,而至于吃穿用度——那都是周氏管的。如今安若墨影影绰绰提了几句话,周氏便对吃喝上格外上心了,裘氏一时半会儿想插手也插不进去。
这般情况下,安若墨能想到的最大威胁,只有那瑞祥号了。这连锁铺子看起来和她没什么关系,但若是对方在商战之中的举措破了她的促销活动,导致安家铺子销售业绩下滑,甚至还不如从前的话,安胜居对她的重视只怕就到了头了。
而瑞祥号的boss们自然也不是死的。客源复又被安家抢回去的事儿,他们怎么能不知道,怎么能不上心?早在安家开门营业的第二天,两个形迹可疑的人便鬼鬼祟祟来逛了一圈儿了,紧接着,瑞祥号又开始了降价活动。
这一回的降价,安若墨起先并不知晓——到底安胜居也是个有经验的老商人了,总不能什么事儿都去问女儿,看着对手降价,他想了想,便也将自家铺子的价格跟着降了那么一点儿。
道理谁不明白呢,都是做买卖的,谁都想赚钱。这降价,不过是为了争点儿客源,有谁愿意为了降价而割自家肉的?安胜居的算盘里打的,也无非是瑞祥号经过上一回争斗,不见得还有信心将价格战打到底的主意罢了。
而打价格战,明摆着就是谁坚持到底谁能赢的活计。安胜居做出这决定的时候,只想着对方能吸取一下上一轮恶战的教训,手下留情,那还能好好在一个县城里一同做买卖。可他却没想到——上一轮价格战,看起来是他败了啊。就算有安若墨出主意,那也是换了种法子讨回场子来,就价格战本身来说,安家铺子败得极惨。
如是,那瑞祥号自然以为打价格战他们占优势了啊。
这互相压价的过程自然不愉快,而该买丝绸的主顾们,经了这许久,早就把年内要用的衣料都买齐全了。谁还真去配合两家店增加营业额呢?安胜居每天下调货品价格已然够不愉快的了,聊以自丨慰的不过是他这边客流还稍稍大些,可眼睁睁看着瑞祥号的价格越来越低,终于降到了成本之下,他也坐不住了。
于是,过了一个来月,安若墨才终于听说了两边狠打价格战的事儿。安胜居若不是从南方回来的前几天赚够了这个月的钱,只怕和她说话时都能哭出来了。
“他们……又在赔本甩卖?”安若墨听了,不由叹了一口气。她能说什么呢,瑞祥号会有反应,她是早有心理准备的,可是这反应还是价格战……简直就有些无聊了。
无聊归无聊,还是挺有效的。至少安家这财力不够雄厚的,和人家比赛谁赔得起,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