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高看她了,哪是什么妲己,我还能是纣王?”他慢吞吞才能翻了个身,轻笑时嘴角血溢出。
“没有防弹衣你还在这里?”张成峰怒,一掌拍在扶手上,“荒唐!今天来了五十三个堂主,七个在医院,金彪在哪里?三千亿你给她玩!金三角那边竹联帮钻了空子……说起这些我他妈就想一枪毙了你……咳,咳……”
“爹!”张铁青摁住老爷子胸骨。
张成峰指着席城的手指渐渐发颤,“这些天忙的焦头烂额,我也没打算趁你分神把那丫头剁了,为这么根毛伤爷俩感情不值当,你把她从学校开除了藏起来有用,当我找不到?”
“张爷,”他才跪正,接过宗老递来的救心丸,倒出一颗,过去给老人塞进嘴里。
张成峰跟他闹,不吃。
张铁青与他合力掖住老爷子的腮骨,吞咽是吞咽下去了,过了会儿,老爷子有那能耐竟又从胃里给逼出来。
“……”席城斗不过他。
张成峰咳嗽不停,满目渐渐泛青,“行,我比不过一个丫头,你去颠/鸾倒凤,妈的。”
“张爷,”他终于没了混气,浓重的眉目刻出了疲惫,面无表情,片刻后双膝缓缓曲起,跪下。
“你……你……”张成峰气成衰竭,呼吸一口上不来。
他若是心软之人,也不会闹成这样,张铁青都吓住,不住地喊他阿城阿城,可他寸毫不动,跪定铸然,冰沉的面孔如同刀削玉刻,灯光下俊然无双,其实,这样看,他也只是求个成全,一心铺在爱情里的疯小子。
“张爷,她,我不会给你。”他铺着褐色如同羽翼的睫毛,越俊美,越邪,越纯真。
“好,好!”张成峰不住点头,冷笑,“那就耗着,你看我咽气前找不找得到她,找到就一枪毙了。”
他表情丝毫不动,如同打坐住一般。
宗老们都上来,喊他阿城,说他做错了,犯糊涂了,越是不让动,老爷子越是视那丫头为眼中钉,不如都退一步,外面敌情四涌,别里面先乱了,金三角那边要解决,竹联帮联合别的社团步步逼迫,暗中做梗,阿城,一个女人,你当真犯浑?
一个女人,你当真众叛亲离?
他闭眼,他也知道,就是一个女人,放以前,杀了砍了他看也不会看一眼。
可就是这么一个女人,他不行,他不会放的。
他知道今天这一仗,其实比之前的十四天,面对内地王胜利,香港缉毒科,反黑调查组,别的帮派的围攻,更累,更损心耗骨的一仗。
从此一仗,何阿雅就摆在台面上了,以后要护,更加艰难。
一个跪着,一个不吃药。
天黑,天又明,再黑,再明。
长达两天的对峙,最后以老爷子休克昏厥,为终。
他一同上的救护车,老爷子失望透顶,医院醒来后对他进行了全宗族堂主们当面的处置。
张成峰眼里,是整个席家一派,世代基业,他容不得一点隐患。
“兰桂坊的高级大场子都给你二叔一家,西南,东北,关口三个大码头,货物进出暂时归简霆云,还有乌克兰那边的核电项目,让几个堂主去跟,枪火这边直接归我……”
条条框框,他一条都没反驳。
阿威和左龙是亲信,连左龙都握紧拳头,要站出来。
他沉目,双臂拦住。
张成峰吊着眼睛,看他,“冥顽不灵。你十六岁坐上这个位置,是我用血推上去的,坐了十来年你就把自己看成帝王了?阿城,没这回事,我还没死,我没死,席家就不会让你玩完蛋!”
“老爷子,您这话过分了,这些年没有城哥雷霆万钧的势头……”
“阿威!”他发了怒,一掌下去,阿威嘴角见血。
张成峰收了目光,“损失的三千亿,库里不允许亏空,金三角那边你亲自跑一趟,搞不定,也别回来。”
……**……
“靠!分明就是出尽难题,金三角那是吃人窝,哪有大佬亲自去的道理?!老爷子真舍得……”
“你别说了。”
三个人在车里,烟雾缭绕,他很安静。
从来也没什么事能让他脸上出现一丝平静之外的表情。
左龙看这个情况,就知道他受下了,也早料到,他要护人,势必付出代价。
他望着车外,懒散而疲惫地吐一圈烟雾,“老爷子的病情稳定,我就出发。”
“城哥,权利下放,虽然六十堂主二十宗老都是同生共死过的,可权利和利益面前,谁敢打包票没有二心,下放容易,收回来就难了。”
他吐着烟圈发笑,他不知吗。
眸底那股生冷之气缓缓浮出,“阿龙,十六岁我杀戮不休,一步一步披荆斩棘,搜集来的这些权利,从来没真正属于过我。读过权术方面的书吗?权利,是玩的,左右不过这条血路再走一遍,我在壮年,怕什么?”
即便阿威也听出来,这是故作轻松的说法。
但,谁不相信这个男人呢。
……**……
他去金三角那样凶险的地方,还留下一个阿威,只带了左龙。
临行前晚,他留宿东升街,那是最近一周才跟他的女人,阿威和左龙知道,这是向老爷子妥协,他一走,老爷子要翻城掀地地找人,一个阿威恐怕也拦不住。
更何况,不光老爷子,这次阿雅浮出水面,宗族里多少担忧席家未来的老辈们,最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