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在燕京城中,发生过许多奇闻怪事,林夫人也听过不少了。
但却是头一回听说有人求皇上赐婚做平妻和妾室的,说是平妻,其实比正妻到底挨了一头,不过比妾室要略高一些罢了。说到底也是五十步笑百步,更何况大户人家甚少有平妻一说,通常都是那出门在外的商人们才闹出这些事情来。
林夫人又是恼怒又是不屑,但有火也不必当着宫里来报信的姑姑发作,再三按捺,说出口的话仍带了浓浓的火药味,“我往来宫中也有不少次数了,竟不知我们秦太妃还有这样的体面!”说是体面,其实也是讽刺。好人家女儿,谁不愿堂堂正正做正妻?
就是那寒门小户,好歹也是一门的主母,比做妾室不知要自由多少。至少娘家是被婆家当成正经亲戚走动的,而妾室的娘家,对于婆家而言,根本不算姻亲,最多妾室有喜,派人去她娘家通知一声也就罢了。遇到那厉害的主母,别说是让妾室见不着娘家人了,有得是法子折腾,到时候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娘家还能来问个不是不成?
“到底是小门小户,只知道看眼前……”那姑姑跟着附和了两句,话锋一转,“皇太贵妃特地去打听了一番,听说秦太妃娘家这些日子颇不安宁,放印子钱被御史弹劾,若不是念着她服侍了先帝一场,皇上只怕没有这么容易轻饶。”
原来如此。
但才被人揪住了小辫子。就想到要将自家小姐嫁入平国公府,这可真真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林夫人自小便在锦绣膏粱中成长,对于秦家这样的人家不是很看得上眼,此时更添了七分轻视之心,“皇太贵妃怎么说的?”
“皇太贵妃说,二小姐不必担心,国公府有国公府的规矩,真要是进了门,二小姐只按规矩行事也就是了。再说,谁又知道平国公那边是否答应呢!”若是皇上松了口。和平国公府是否答应,已经没有多少关系了吧。
林贵妃自先帝驾崩后,被封为了皇太贵妃,带着小皇子搬去了沉香阁,皇上偶尔也会去问安。因皇太后早已仙逝,这一脉里面,仍以林贵妃为最尊。她若是开口。皇上也会听上一些。只是看林贵妃的意思,大有借着林清音之手敲打秦太妃之意。
似乎是怕林夫人误会,那姑姑特地解释道:“这话也只是秦太妃自己露了口风,皇上那边到底是怎样的打算,还未可知,若是有什么事,皇太贵妃自然是要出面说上几句的。”“多谢皇太贵妃如此费心。”林夫人微微颔首。“这事我会好好同二小姐说的。”
那姑姑点点头。忽而笑了一声,“皇太贵妃还说,那些魑魅魍魉即便进府,也入不了仙班……”意思是名不正言不顺,终究是要被林清音压上一头吧。林夫人何尝不愿意见到秦家吃瘪,只是她更心疼女儿。做了正室固然可以将妾室拿捏住,但若是走了皇上那一关,林清音也不好下狠手。一面传出什么话来。
于此让她到时候磨这秦氏,还不如在一开始就将她进门的希望扼杀。
林夫人就真诚的望着那姑姑,说道:“皇太贵妃的意思,我也明白,只是我们二小姐尚未进门,若是皇上准了这事,不单单是我们二小姐脸上无光,就连我们林家,也颜面大损。”对于秦家这样的小户人家来说,名声不过是锦上添花,对于林家来说,却是极为重要的事情。
那姑姑也是个妙人,只是皇太贵妃也没有十分的把握,不好将话说满,只含含糊糊的说道:“昔日秦太妃和皇上也并没有什么来往……”皇上之所以愿意和她周旋,也是看在先帝的面上吧。毕竟去世不久,也不好这么快就冷落那些后妃们,否则,岂不是令人心寒?
林夫人也没有继续说下去,横竖皇太贵妃心里有数就成,也就吩咐冯妈妈赏了那姑姑二十两银子,命人送她出门。冯妈妈折返回来,见着林夫人坐在榻上默默无言,也知道她心里不好受,就安慰道:“这还是八字没一撇的事情……”
林夫人苦笑着摇头,“我是怕开了这个头,日后没完没了的……只是以皇上至尊,赐婚做平妻和妾室,岂非叫天下人笑话?”顿了顿,又说道:“只是这次皇上话没有说死,我就怕皇上也起了那意思……”
冯妈妈不禁打了个寒战,“皇上为什么……”毕竟涉及天家之事,冯妈妈做下人的,也不好多做议论。林夫人面上满是苦涩,“现在是还早,可二十年以后呢?人不能只盯着脚尖,那时候,小皇子就该成人了……”说的含含糊糊的,冯妈妈心头掠过了一丝困惑,不解的看着林夫人,不知该说什么好。
主仆二人正说着话,林清音来了。才进门她就有所发觉,屋子里的气氛和往昔不同,显得有些冷清。又从金英口中得住宫里来过人了,开门见山的问:“可是宫里有什么不妥当?”林夫人知道瞒不了自己女儿,索性就一五一十说了出来:“……皇上到底是何意思,还不知道。”
林清音顿时浑身发凉,靠着墨紫的搀扶才勉强站稳了身子,这还没进门呢,就先有了妾室!岂不是在打她这位正房妻子的脸!只是在林夫人跟前,说什么也不能太显露,以免白白叫她伤心。
“母亲!”再如何忍耐,泪水还是盈满了林清音的眼眶,从赐婚开始的委屈,到现在一股脑的涌了出来,令她越想越难过,几乎就要落下泪来,“我听说秦太妃并无所出,从前是得宠过,可后来……皇上大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