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知府平日不爱这些鲜味,家里吃得就少,姐妹俩虽喜爱。也都是由婆子们处理好再拿上来的。
韩四娘自己吃得磕磕绊绊,哪里还能顾得了妹妹,瞧瞧踢了韩五娘一脚,凑过去道:“你就忍忍,别吃了,一会吃相不好看,丢人。”
韩五娘闻言,眼里一下子有了泪珠,噙着不敢落,只好去夹别的菜。刚吃了几口。就见一个剥好了的蟹壳放到了面前。她不解地抬头。对上了臻珧的眼睛。
“嘘。”臻珧手上没有停。用只有韩五娘才能听见的声音,道,“趁着她们都没注意。”
韩五娘咬着下唇,她不喜欢被人低看。只是眼睛盯着那肥厚的蟹黄,脑子就不争气了,到底抵不过那美食的诱惑,津津有味地吃了起来。
韩五娘一连吃了三个蟹壳,再是小心,也被坐在对面臻琪瞧见了。
“九妹妹,你这胳膊肘子怎么往外了呀。”臻琪放下筷子,嗔了臻珧一眼,“你不晓得我最喜欢吃螃蟹?无奈手笨。吃得慢,来来来,你帮帮我。”
臻珧一听,面上有些尴尬,韩五娘更是一下子就拉下了脸。
臻琳一见不好。赶忙打了个圆场:“五妹妹你也真是的,谁让你不拉九妹妹一道坐的。”
臻瑛亦有些头痛,她之前就瞧见了臻珧和韩五娘的小动作,只是没有揭穿,却没臻琪一言捅破。她到底是姐姐,若妹妹中有谁得罪了人,回去老太太跟前,她不好交代。心中暗暗骂了臻琪一句缺心眼,她擦了擦手,又拿了一个螃蟹,道:“平日都有人伺候,也难怪五妹妹你吃得慢,我给你剥吧,虽然也不比你快多少。”
臻瑛这句话,也算是给韩五娘一个台阶了。
傅凌遥赶忙接了话过去,道:“也都怪我,把丫鬟们都打发了出去。原本是为了吃得自在些,没想到弄巧成拙,咱们啊都是被人伺候惯了的,少了人在一旁,还真有些不方便呢。”
臻琪也晓得说错话了,不敢再开口,臻瑛递蟹壳过来也不知道是接好还是不接好,被臻瑛瞪了一眼,才接了过去。
等所有人一用完,傅凌遥便让人进来收拾了。
臻琳想着之前的事,想跟臻璇单独说说,便道:“七妹妹,我们去走走消食消食?”
臻璇正要说好,慕艺抢先应了声:“我也一道去。”
臻琳不能拒绝,最后便成了颜家姐妹与她们一道去了。
冬日山上风大,四人只能在长廊下转悠。
经过一处小亭子,慕艺靠着柱子坐下,笑着道:“韩家那两个都是极好面子的,偏生让琪姐姐给说穿了……”
臻琳无奈,苦笑摇头。
“也怪你家老九。”对于臻珧,慕艺直接称呼为老九,“自己吃自己的多好。我瞧她剥得可真快。”
“九妹妹平日里伺候四伯祖母,很多事都是亲力亲为的。”臻璇一面说,一面留意颜家姐妹的神情,她们依旧是对臻珧并不喜欢的模样。
臻璇以目光询问臻琳,见她眨眨眼表示回头再说,便没有多问。
回到花厅时,臻琳和傅凌遥正凑在一起说话,臻珧与韩家姐妹坐在一块,见她们回来,笑着点了点头。
傅凌遥原本打算带大伙去后山看看,无奈淅淅沥沥飘起了雨丝,只好作罢,围着火炉说话。
一个婆子赶了几步,进来与傅凌遥道:“小姐,前头几位爷来了兴致,在院子里试身手呢,拦都拦不住,您看……”
傅凌遥闻言,扬了扬眉:“比就比呀,咱们家比武不是常有的事吗?”
“小姐,”婆子急得跺脚,“这下着冬雨呢,虽说是雨丝,可也会着凉的啊。”
婆子说得虽然有理,傅凌遥却是听不进去,道:“下雨又如何,与敌军对阵时,便是下雪也不能退,咱们家的男儿还怕那区区雨丝?若是病了,只怪平日疏于锻炼。”
“还有别家的几位爷,他们可不是打小习武的。万一……”
傅凌遥挑了挑眉:“走,去瞧瞧。”
单看傅凌遥的面色,就晓得不是去阻止的,只怕是好奇得紧,想去看看别人的身手,刚出到门外,又扭过头与众人道:“一起去看看如何?不用怕,我们站得远一些,他们可分不清谁是谁呢。”
臻琪失笑出声,又被傅凌遥一拉,只好一道去了。
剩下的人也耐不住好奇,一并跟上。
那婆子在前头带路,远远的就见院子里几位少年已经脱去了厚重的冬装,换了一身轻便的衣物。
一人正在舞枪,马步扎实,一挥一刺皆有力,听傅凌遥说,是她家的四哥,舞的是她祖父创的一套枪法。
傅四爷十四岁,个子窜得高高的,也很结实,长枪在手,呼啸生风。为战场而生的枪法少了花哨,多了勇猛,可看在这群闺阁女子的眼中,依旧是华丽的,不知不觉间,一个个都看入了迷。原本因为距离而看不清的傅四爷的模样,也一点点被勾画得清晰起来,英气逼人。
傅家几个兄弟都是闲不住的,取过兵器比试起来。
臻璇看了一圈,突然发现了颜慕安的身影,只见他取下腰间的萧,流水般的几个音节之后,便是一首战曲。
萧声苍凉,听得人心一沉,傅四爷的动作顿了一顿,亦慢慢缓了下来,只是一招一式的力度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