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沈家母子两人闹得似是有些僵,关文和李欣对视了一眼,神情上都有些尴尬。
楼道那边传来沈老爷的声音:“长玙,你还愣着做什么?”
李欣瞬间觉得尴尬,面对着沈家四爷的关文也不大自在,两人都不由自主地想,沈家四爷这是做什么,惹人注意有什么好处……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薛谦和沈三爷却朝这边看了过来。
阿秀顿时身形一僵,李欣也一下子低垂了头。
沈夫人却已经走到了楼道那儿,她也没跟沈老爷说话,只是跟薛谦打了个招呼,叫了他一句“贤侄”,然后就下楼而去,身后尾随着以往跟在她身边的碧桃和另外一个粉衣丫鬟。
沈四爷像是在闹脾气,脸上没什么表情,但是脚就跟生根在了地上一般,愣是就不挪步。
没下楼去的沈老爷等人都望着他。
因关文与他隔得最近,关文只好轻微出声劝道:“沈四爷,在这酒楼里边儿,你这样不大合适。”说着顿了顿,道:“沈老爷一直看着你的。”
沈四爷身形一僵,他抬起头看向关文,嘴角紧抿,仿佛是有滔天怒意似的。
然而紧接着他却忽然露齿一笑。
关文一怔。
沈四爷却懒懒地伸了个懒腰,略带了些戏谑的语气,对关文说道:“汉子,相逢即是有缘,我要成亲了,你要是有时间,来观个礼?”
关文微微皱眉。正待回绝,沈四爷却摆了摆手说:“哎哟,你可不要说你忙得很抽不出空来这类的话,也就是耽搁一天时间。你婆娘不是还跟母亲做着生意的嘛,正好也是个生意往来,你带她一起来。咱们这也是熟人串门子不是?你们乡里村内的不都兴这个?”
“沈四爷。”李欣忍不住出声道:“沈四爷大喜是好事儿,在这还没恭喜……”
“嗳嗳嗳,现在说还早,等来观礼的时候再说不迟。”
沈四爷优哉游哉地一笑,扭了身子回去冲沈老爷说:“爹,你说是吧?”
沈老爷几不可见地皱了皱眉,出声倒还是沉稳的。“长玙,大家都等你,成何体统?跟人道个别,咱们还得回去忙其他的。”
沈四爷无可无不可地点了点头,脚就那么一扭便转过了身去。对沈老爷笑得极为开心:“爹说什么就是什么。”然后便懂事地朝沈老爷走了过去。
李欣皱眉,关文伸手拉了拉她,对着她笑了笑,轻轻摇了摇头。
李欣便也只能低垂了头,心里却想,沈四爷口头上这般说,到时候他不一定记得住这茬事。再说他们也不知道沈四爷什么时候成亲,就算以后他想起来了,大可以说不知道日子也没人通知。想躲过这一场“观礼”应该也并不困难。
沈老爷见沈四爷过去了倒也不再说什么。当先带着几个大管事大掌柜模样的人下了楼,沈四爷跟在后边儿。
沈三爷却是朝阿秀那边瞟了一眼,然后若无其事地收回视线,招呼了薛谦一起下去。
薛谦却看向了关文。
关文感怀薛谦帮他们寻了藕种的事情,朝薛谦笑着点了点头,算是打招呼。薛谦也回他一个笑,正轻轻颔首,楼下却传来一声女子的尖叫。
霎时间大家的声音都被这声尖叫吸引了过去。
正好遇到杜大班唱戏文唱到一个转折点,台上的青衣刚吊高了嗓子,还没等她接下去,瞅着这个空档的机会这声尖叫陡然拔高,自然分外引人注意。
全场瞬间安静了下来。
薛谦朝楼下往去,关文也望过去,只有李欣低垂了头坐到了位子上,伸手捏了捏阿秀的手。
这可能只是某种意外,至少不会跟她搭上关系,李欣也并不是个好管闲事的人,所以也只当这是一个插曲。
然而因为她低着头,所以压根没有看到,薛谦的脸一下子变得铁青。
关文看到楼下场中的情形也是身形一顿。
他微微蹙眉,挨到李欣耳边说:“沈夫人好像……”
关文语焉不详,李欣心口因为见到了太多的故人而跳动地还有些急促,低声敷衍地“嗯”了声,漫不经心地朝场下看,却顿时睁大了眼。
场中,一个身穿桃红色薄衫,外罩了一件玫红色褙子,妆容精致,神色娇蛮的年轻女子正怒气冲冲地看着沈夫人和她身后的两个丫鬟。
沈夫人虽然在辉县中也是个极有地位的商家夫人,甚至在商场上也给人几分震慑能力,但因为她从来就出行简便,对衣着、首饰等外在装饰东西也只求舒服,不求多华美,所以穿着也是怎么简单怎么来。今日也是一样,从外表上看,她打扮地十分普通,乍一眼看去根本不觉得是个大户人家的夫人。
但她身上露出来的那种威仪和气质却是自然而然流露的。
不过,显然那位年轻女子是没有察觉出沈夫人的身份。
大概是因为沈夫人走的时候没有注意到这个女子,恰好撞上了她,而这女子也不妨自己会被撞,顿时失了平衡,往地上跌坐了去。说来也凑巧,那一块正好是伙计不小心洒了茶碗,还没来得及清理,女子便直直地坐在了地上,背后的衣裳想来是沾染了脏污。
此时的沈夫人脸色平静,无视那女子怒气冲冲的脸,道:“这位夫人,抱歉,你的损失,我会赔偿。”
女人却冷笑一声,说:“你赔偿?赔得起吗你!”
福满楼大掌柜顿时头疼,一个是楼中客人,一个是自家东家夫人,福满楼上下两层的客官们都看着的,这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