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氏听他夸赞不已,心里松了口气又有些不舒服,白了他一眼,妄他是候府世子,就只知道看养眼的,孰不知那能稳住自己地位的才是最重要的,还是太不谙世事了。
于是一番商议之后,这事便是定了下来,觉得事不宜迟,明日就可以去换庚帖了。
傅清言迈着轻快地步子从老夫人院子里出来,准备出门找几个合时的朋友将这个消息宣扬出去,在过游廊的时候,一个鸡骨头“咻”地一声从斜刺里急急飞来。他骤然一笑,一脚又将鸡骨头倒踢了回去,鸡骨头急如闪电,“噗”地一声射进了一旁的桂树杆里。
而在那桂树边,一张两头系在树上的纱网里懒洋洋地躺着一个绯衣少年,长眉郁郁青青,笑意懒懒,像是霜落庭前红丝席,琳琅耀目,清冷鲜妍。
“大哥遇了什么喜事,居然连走路都轻飘飘的,是不是踩了龟毛的狗屎,急着脱鞋闻香气啊。”傅誉一手握一只烤鸡,另一手勾勾。
龟毛是他的小灰狗,拉的屎一砣一砣的,臭不可闻。傅清言没好气地走过去,推了他的纱网一下,“你才踩了龟毛的狗屎呢,没事就在这里瞎嚷嚷。 [
傅誉被推得荡了起来,笑嘻嘻地,无声张嘴,“既然不是踩了狗屎,那大哥乐个什么劲?”
问到这个,傅清言忍不住地笑,“奶奶昨天已经帮我到宋家提亲了,那姑娘你也见过的,就是那个很会制饮品的九雅……”
他一句话还未说完,傅誉就惊得一下子从纱网里滚了下来,好在他身手利落,没有整个身子都摔到地上,“大哥说什么?九雅?你要娶九雅?”
傅清言含笑,“怎么了?我娶九雅不行?”用得着这么惊慌失措?
傅誉脸色像苦瓜丝一般绞了起来,“不是不行,只是我怎么听说她已经许了人家?”
傅清言轻笑道:“许了人家又怎么着?奶奶说了,这是太子下的令,就算许了人,只要没嫁人就成,九雅必须得嫁到我们家来。”他自是知道九雅曾经与安子程自小订亲的事,不过听说已经在齐王的强制下给退了。就算没退也没关系,只要是太子的意思,自己总要想点法子把她娶回来,光明正大得很,家里人也不会反对。
傅誉一脸纠结,傅清言拍了拍他的肩,愉悦而去。
寒子鸦不知从什么地方蹿出来,幸灾乐祸道:“这下我总算知道什么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少爷费尽心思把齐王支开,又帮他在皇后娘娘那里捅了一刀,结果十五万两银子的欠账还敌不过人家太子一句话,为他人作了嫁衣家啊,悲惨。”
傅誉白了他一眼,扔了烤鸡,从寒子鸦怀里掏出丝巾擦了擦,若有所思道:“这事古怪了,太子没道理知道齐王要娶九雅的事,除非……”他水光洋溢的眼眸一撩,“是皇后故意把这消息透露了出来。”
还不待寒子鸦说话,他已将丝绢扔掉,把手一伸,忽然展颜一笑,如春花绽放,“拿来。”
寒子鸦盯着那条被扔的丝巾,还没从他的上一个问题转过弯来,“什么?”
傅誉凑过脸去,一字一字地吐,“你说是什么呢?”
他说着就摸到了寒子鸦身后,从他藏在背后的手上抽出了一张大红庚帖,然后像摸龟毛似的摸摸他的头,“乖,我就知道你会这样,前进的路后退的路都给想好了,下次赏你龟毛一个吻。”
他拿着大红庚帖在寒子鸦的怨念中大摇大摆朝傅清言的南天居走去,一般情况下,准备出门的傅清言都会换一套简洁的衣袍再出去,所以这时候一定能在他的居室里找到他。果然,他门也不敲,推门进去就见到傅清言的贴身丫头巧薇在帮他穿衣。
看到他破门而入,傅清言背过身去皱眉道:“给你说过多少次,进来要敲门。”
傅誉低垂着头,默默走到桌边,看到桌上还有剩茶的茶杯,迅速抹了两点在眼角,权当是眼泪。然后走到傅清言身前,一把抓住他的手,伤心欲绝道:“大哥,你怎么能先我成亲?你都成亲了,我以后再找谁去玩?”
蓦然被他抓住手,还看到他似乎眼角有泪光,傅清言立时有些慌乱起来,推开巧薇,帮他擦着眼泪,和声道:“就算大哥成亲了,也一样可以和誉儿玩,这有什么好哭的?”
傅誉睁大水晶琉璃般的“泪”眼,“难道大哥以后还能每晚陪我睡觉?”
傅清言愕然,这倒是个问题,由于傅誉身体的关系,有时候特别是冬天,身上凉得跟冰一样,那个时候都是他陪他睡给他暖被窝。如果成亲,难道要丢下娇妻再去夜夜陪他?
“以前我们就有约定,除非是我先成亲身边有人陪了,大哥才丢下我,我……”傅誉瘪着嘴,下面的话也不说完,留待傅清言自个儿去体会。
傅清言怔在那里,以前是有过那么个约定,可是不都是他哄他睡觉的时候的玩笑话么?怎么能当真?甚至还这个时候拿出来说事?
见他老不出声,傅誉一下子趴在他肩头,耸着肩,夜幕般的长发倾泻而下,像坠落中无根无萍的黑暗使者。傅清言终于不忍他这般伤心下去,拍着他的肩道:“誉儿想要大哥怎么做?”
傅誉此时埋头乐得直抖,哪能抬头,只用手指在他手心划,“让我先成亲。”
傅誉言认为这也不失是个好办法,笑道:“既然誉儿有了成亲的念头,那就赶在入冬前赶紧给你娶门亲就是。”
傅誉又划,“可是我要娶九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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