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他老不按自己的意思说话,白希候心下暗怒,安子程却拍了拍他的肩,叹气道:“这事白兄回去好好处理吧。”然后他一脸痛心疾首,且目含包容地走到九雅面前,柔声道:“好了好了,九雅妹妹,我相信妹妹的为人,定是景蓝这个狗东西对妹妹有非分之心,不关妹妹的事。所以妹妹不用担心,我们安家是讲信义的人,明日就请了媒人去纳礼,今年年底前就把妹妹娶进门,不会再让人说你一句嫌话,绝不会委屈了你。”
他说得通情达理又大度,完全符合他给人那种宽厚的形象,在别人看来,分明是在好意帮九雅遮脸面。
九雅却是语含讥嘲,“这厮一直都闭口不言,不说你心里不信我的清白,就算嘴里信了,别人会信么?如果你们都这么掩护着他不让他说出事实,难道就要让我一世都背着这黑锅在人前抬不起头?”
“还不快说?”白希候一脚踢到景蓝胸口,景蓝惨叫一声,头一歪,已是倒在地上,不知死活。九雅急忙上前一探他呼吸,却是断了气,不由站起来冷笑道:“真是好计谋啊,他死了,便是死无对证,你们既然要置我于死地,那我就不得不自证清白了。”
她转身就推开那间半掩的客房,朝安子程说道:“我的清白就在里面,希望你能亲自去查看。”
安子程实在不明白她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将信将疑走进去,才一抬眼,就看见角落里缩着一个一身凌乱的少女,当下惊呼道:“二妹……”
他脱下外衣赶紧将她包裹住,外面的人听到惊呼声,齐齐想进来看个究竟,却被九雅挡住,然后听到屋里女子的痛哭声,一直看着热闹的晋王妃觉出不对劲,喝开了九雅,立即带了两个婆子一起进去。
这一变故,外面的人跟炸了锅一样,安子程惊呼二妹,莫非是指慧欣?既然她在屋里,那就不存在这位宋八姑娘是与景蓝在屋里偷情。可是慧欣为什么痛哭?难道……一些人带着无边的想象将事情更丰富化,只是事情这么起起落落,实在令人匪夷所思。
一些人都议论纷纷不肯离去,九雅已认为揭示得差不多,相信所有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便唤过秀彩,准备离开这是非之地,而安子程想纳她为妾的事,如果他不想自己再揭穿他的把戏,相信也会不了了之。
到此时,她已心下一松,忍不住朝人群后面一棵大树上懒洋洋半躺在枝杈上的少年笑了笑,傅誉像个孩子一般调皮地眨眨眼,亦朝她竖了竖大拇指。
“慢着!”就在她正准备拾阶而下的时候,只听安子程在身后说道:“九雅妹妹,不管你怎么样,我要娶你的念头不会变,我明天就会叫人去府上提亲。”
九雅听此,气极而笑,回身道:“你刚才如此污蔑我,我还会来给你当妾?”
“难道你不想嫁给我?”安子程再也无法保持风度,两步上前,逼视着九雅,“好女不许二郎,难道你还想嫁给别人?”
九雅迎着他的目光,“你这种人做下什么好事,还有脸说?”
她的目光让安子程有些心怯,不由恼羞成怒,竟然激动地将九雅一推,“你这生生是我的人,死是我的鬼,除了我,你谁也别想嫁!”
九雅顿时脚下不稳,身子往后仰倒,后脑先着地,紧跟着人就朝石阶下滚了去。众人大惊,没料到安子程会如此激动,逼婚不成,竟还出手伤人。
秀彩不及拉九雅,吓得尖叫不已。同一时间,只见一条青色身影如灵狐般掠过,将险些撞向石板地面的女子拦腰抱起,衣袂飘飘,在一个令人眼花缭乱的旋转中,将女子平稳地放在地上。
已经掠到半空却慢了一步的傅誉惊诧地望着那迅疾无比的青色身影,喃喃道:“舅舅?”
九雅在一阵惊魂未定中忍疼抬起头,却见这将她带离危险的竟是那日曾在府里见过一面的齐王拓跋玥。那双清明如水的眼眸里此时寒意凝聚,竟带着一股冷酷而浓烈的杀气!与那日相见时的温和优雅相去十万八千里。
她不自觉身上一冷,旁边已有人将她从齐王手臂中抢了过去,正是宋庭达,他扶着她,红着眼圈,声音微哽,“八丫头……”
看到亲人,九雅心里的委屈顿时像找到了发泄口,却强自忍泪,靠在这位父亲怀里,而下一瞬,一阵晕眩袭来,身子一软,已是人事不醒。
齐王突现,惊呆了在场的人,一众公子哥看到他像看到煞神,都胆怯地缩了头,倒是护国候夫人试探着叫道:“王爷……”
拓跋玥冷眉森森,像没听见一般,直视安子程,声音依然是磁性十足,轻描淡写道:“你与宋家八姑娘的亲事以后休再提了,就这样断了吧。”
安子程又惧又不甘心,“王爷,您虽然贵为皇上第十二皇子,可是国有国法,家有家规,我们是自小订下的亲事,岂能因为王爷一句话便解除婚约?这不是……这不是……”
“是说我欺人太甚么?”拓跋玥似乎习惯于掌控全局,对于安子程这种指责竟也能强势压制,“就算本王欺人太甚又怎么样?以你刚才的行径,本王看谁敢说我欺人太甚!”
所有人在他的注视下都垂下了头,安子程指甲掐进掌心,有血滴悄然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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