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本是说要过来的,不想前两日感染了点风寒,正抱恙在床,只好就我们几个一起来了。”金枝福了福,眉低目顺,说得温婉有礼。姨老太太出门一再交待,她是老大,在外面一定要带着好头,不能让人笑话了宋家。
“哟,怎么才几日不见,就染了风寒?回头一定叫人去看看。”安夫人对她的言行很满意,接着便把她们引见到几位妇人面前。
原来那个三十多岁的美妇人正是安夫人的姐姐晋王妃,怪不得雍容贵气。那倒三角脸形的,是护国候白夫人,再下面的英气妇人,出人意料的,竟是太子詹事李石的夫人林氏。这个身份不仅让金枝吃了一惊,连九雅也吃了一惊,在肖氏没在身边的时候,金枝与即将议亲的男方家的长辈见面,不知道是福是祸。
九雅几人上前去见礼,晋王妃不置可否,护国候夫人倒还和蔼,林氏则一脸淡淡地,只是不时往金枝身上瞧。
护国候白夫人拉住金枝的手,细看了几眼,便笑道:“瞧瞧,这青葱一样的人儿,似乎都掐得出水来,想不到宋大人自己长得黑脸,倒是会养女儿。”
晋王妃居高临下挑着眉梢道:“既然候夫人喜欢,不如迎回去给你家正孝做媳妇?”
金枝羞红了脸,安夫人却接话道:“若是要说这位五姑娘金枝,怕是候夫人迟了一步,早些天就听说李大人家的大公子要与这姑娘议亲,你可不能抢了先机去。”
她说着便笑望林氏,林氏不咸不淡道:“是有这么回事。”然后就没了下文,很有几分倨傲之色。
白夫人失望的叹气,“看来是我家正孝没这福份。”
这句话听得金枝好生气闷,早知道这样,就不托舅舅说什么亲事,又见林氏神色傲慢,更是没了心情。
“那这位七姑娘呢?”白夫人说着又望向金霞,后面的金媛和九雅她知道是庶女,便眼角也不愿给她们一个,没的浪费了她的精神。
听说是候府家的,金霞早动了心思,但是第一是看中安子程,他虽然家世不高,却是长得英俊潇洒,倒不愿错过。第二是不知白家公子长得如何,如果长得一个歪头瘪脑,给她金山银矿她也不会去的。
安夫人似笑非笑地看着她,这次没有接话,似乎也想听听她怎么说。
金霞竟是没负她所望,低头红脸道:“谢谢候夫人抬爱,家有长姐未嫁,我们小的岂敢议婚事?”
“哎呀,好个懂事的,想不到宋大人这么严,把子女都教得这么懂规矩,真正是有福了。”白夫人自己打着哈哈,找了一个台阶下,便转了话题,又去问一些女红什么的。
金媛在旁边坐了好半晌,却没有人搭理她,好似她是一个透明人一般,心下就有了几分气苦,庶女怎么了,就这般不受人待见?在家受肖氏压着是这样,想不到到了外面,这些人更是势利,她今天偏要做几分样子出来给人看看,谁都不能小瞧了她。
九雅却是无所谓,安安静静坐在那里,尽量减少自己的存在感,毕竟她今天来的主题并不在这里。
坐了一会,外面又来了客,眼看花厅有些拥挤,安夫人便对安慧然道:“和我们这些老的坐在一起也沉闷,去把几个姑娘引到园子里耍去,慧欣她们也在那边,说是要猜谜吟诗弹曲什么的,你们也一起去凑个热闹。”
慧然其实早已坐不住,听了忙点头,带着九雅几个往园子里去。
安家的新宅邸听说好像是向一个已告老还乡的三品大员买的,园子里的景致错落有序,亭榭流水,山峦叠峰,藤萝掩映,十分雅致。
金霞看着一路来的富丽堂皇,这园子的设计布置,都不知比宋府强了多少倍,心下更是打定了主意。便拉着慧然的手抿嘴一笑道:“上次就听你母亲说慧然姐姐的琴弹得不错,今日难得有机会,等一下可不能忘了给我们弹奏一曲,让我们也饱饱耳福。”
慧然看了金霞一眼,其实母亲欲退了宋家八姑娘的婚事让大哥娶这位六姑娘的事她是知道的,不论对她印象如何,总不能逆了母亲的意,“我的琴弹得算什么,大哥的才好呢。记得在巢盛的时候,还捞了个什么四大才子的名头,就是以琴技见长,不知掳获了多少千金小姐的芳心。”
金霞听得心花怒放,金枝却是代她道:“妹妹如此力荐,还真让人向往呢。”
慧然心领神会,“等一会大哥少不得在前面要被人拉着弹琴的,我倒可以带几位躲在后面悄悄去听。”
金媛一脸不以为然,冷笑了一声,不阴不阳道:“妹妹未来的嫂子便在这里,不是应该先请嫂子去听么?”
金霞当即就沉了脸,慧然看了她一眼,又瞄瞄九雅,却不知如何把话接下去。
九雅却是淡淡地岔开了话题,“这园子里的花都好美,大多都叫不出名字来,那边好多人,莫不是也在跟我一样猜花名?”
她如此一说,倒把慧然的尴尬给除了,她忙笑着把她们往前边人多的地方引。
这一堆儿的,也尽是女孩子,是安家小女儿慧欣领着在耍,竟是点着花名在吟诗。九雅对这些没兴趣,金枝则如鱼得水,这些附庸风雅的事倒可以大大的表现自己,只是还没等她开口,一个婆子就过来附在慧然耳边低道:“姑娘,安平候世子来了。”
她这一声说得并不大,但是却被耳尖的金枝听了个明白,立时想起那日见过的儒雅fēng_liú的美男子,哪里还有心思吟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