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连得十天,才整理好库房,张小碗锁了最后一扇铜门后,才算是暂时歇得了半口气。
镇中甚多事,什么地方的人都有,张小碗也没有老出面,但私下却找来了汪永昭给她的帮手,让他们尽量把同个地方的人都安排在一片生活。
这样,大家彼此相互有个帮应,也能说得上话,哪怕这些人之间有个小纷争,但面对不是同个地方另一波外地人,他们不得不团结,不得不抱团。
人都如此,暂时的抱团会让他们内心多得些安稳,适应环境也会较快些。
再后来可能发生的事,到时候再有解决之法,目前能保证的就是尽量快速把人都安顿下来,继续日常生活。
因着下个月就有兵士运树过来,要提供吃食,张小碗把她的三个婆子都派了出去,让她们跟着汪永昭的亲兵去联系能提供人力的妇孺来干活。
张小碗说要三百个健壮妇人,萍婆七婆八婆便去个个仔细地挑,人都是挑了又挑才会选上。
就像大夫人说的,她们要挑个像来干活的,而不是来当大小姐夫人的。
这边婆子们把张小碗要的人选了近百个,也入得了府中来,这几日间,张小碗也带着大仲与大仲媳妇办了不少事,也告知了他们一些事情,便让他们带着这些妇人熟悉府里腾出来的有膳食间,让先到的人熟悉到时做食物的方式。
这时,中原那边运过来的第一批大粮到了,府中又是一阵忙碌,张小碗在府中忙得脚不沾地,有时竟累得连饭都吃不下去,没得十来日,在奔波的路上没瘦多少的人,这接连的几日里,脸上突地掉了好些肉,急得萍婆子早上也不敢再往得那外跑寻人,只顾着去开小灶给她做补药吃。
哪想,张小碗强逼自己吃了,吃得多少便吐得多少,有时连胆汁都吐得出来。
就在她开始吐之际,离开一个来月的汪永昭回来了。
他是晌午到的府,一进门,闻管家就过来忧心地与他道,“夫人连着两日未吃得下饭食了。”
“怎么回事?”汪永昭一到府里本柔和了一些的脸色便又严厉了下来。
“这……”闻管家低头,斟酌着话语,“许是累的?”
“不是让你看着吗?”汪永昭瞪了他一眼,把马鞭甩到地上,大步往得那后院去。
他一进门,就听得一阵呕吐声,待到了大堂屋,见得那夫人扶着桌子对着地上的盆在吐,他急步过去,“怎回事?”
张小碗一听到他的声音,又呕吐了几声,实在吐无可吐了,抚着胸口朝得汪永昭勉强地一笑。
她还未说话,汪永昭看着她的脸,竟长吸了一口气,才对跟过来的江小山道,“去请黄大夫过来。”
小山看着突然瘦得不少,脸色又苍白的夫人,忙退了下去,一路小跑着骑马去请随军而来的军医去了。
“没事,歇得两天就好了。”张小碗扶着桌子朝得他又笑了笑,朝身边的大仲媳妇说,“去叫人烧水,抬得浴房去。”
大仲媳妇忧心地看了她一眼,朝得大人夫人福了礼,便匆匆去了。
这时屋内只有跟着汪永昭过来的四个亲兵了,张小碗朝得他们挥了挥手,温和地笑着道,“去歇着吧,大人让我先照顾着。”
汪永昭脸色不好,看得她说此话也并未说话,待到人一退下,他才冷着脸道,“就你这样还想照顾我?”
“呕……”张小碗又是一阵吐,把汪永昭骇得脸又黑又臭,迟疑得半会,便站到她的身边,拍着她的背,便又对着门外吼,“还不快大夫叫过来,我不在的时候,你们是怎么照顾夫人的?”
听着他急气败坏的声音,张小碗想安抚他,无奈胃里的酸味一股一股地往上涌,让她根本停不下说话。
等呕完这阵,心里总算好受了点,她用水漱了漱口,看向了汪永昭,见他皱着眉看她,她便笑了,笑着问他道,“您可是晒黑了不少回来了。”
汪永昭恼道,“休得胡言。”
“我没事。”张小碗扶着他的手臂起身,对他道,“咱们回屋罢,给您换身衣裳。”
“你坐着,待大夫来。”汪永昭把她的手甩了,走到一边,把身上那件沾着沙的披风摘下扔到了一边,才走得回来在她身边坐下。
张小碗见罢,给他倒了碗水,见他接过一口气就把一碗喝下,又给他倒了一碗,见得他连喝了五碗才没去拿那水碗,她才拿着帕子去拭他的嘴角。
汪永昭抬头看得她的脸一眼,就半倚在了椅子上,由得了她替他整理。
这厢他们等得一会,江小山便拉了气喘吁吁的大夫来了,那大夫坐在江小山给他搬来的椅子,连歇了好一会的气,才停止喘气,朝得汪永昭与张小碗行礼。
“行了,先给夫人看看。”汪永昭不耐烦地一挥手,拿过张小碗的帕子,拉过她的手,把帕子盖到她的手腕上,道,“快些。”
那黄大夫也是跟了他多年的人了,自知他的脾气,当下也不废话,就伸手探上了脉。
过得一会,他低头朝得那盆子嗅了嗅,当下就掀袍而跪,朝得两人肃容道,“恭喜大人,恭喜夫人,夫人有孕了,日子怕也是有一月有得余了。”
张小碗在先前看他看向盆子时,已经突然有点了会了,所以听得这话也只小惊讶了一下,不过手却还是下意识地摸向了肚子。
这下,汪永昭却没说话,他低头看得张小碗的肚子,再看得张小碗的脸,说,“怎地吐得这般厉害?还瘦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