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现在知道怕了吧?早我就说,这事儿比较麻烦,没人信,要不看在钱,哦,不对,要不看在咱们相识的份上,我才不管呢。我包里带着法器,现在不能亮出来,会伤到那女鬼,一会儿我帮你们开天眼,就算有真有厉鬼来了,咱们也能抵挡。”金老板指着放在墙角的一个包说。
“里面都有啥”画家说着要过去翻。
“八卦镜,金钱剑,要不说你们两个找到我算你们运气,也就我敢接这个生意。这两样东西都是我祖传的,虽然算不上什么稀世珍宝,但也用了几代人,相信要是来点东西咱们也能应付过去。朱砂和糯米你俩都会用,一会真有事儿也别闲着,到处洒就行。”金老板边说话边看表,感觉时辰差不多了,就叫等在一边的何锦家人过来,然后开坛作法。
冷库里驴哥白天运来了一张桌子和椅子若干,吃的都是些花生糕点酱牛肉啥的。因为就算在这里煮上一锅佛跳墙,放上十几分钟也全凉掉了。而且那些何锦的家人,也不像是到这里真吃东西的样子,食物啥的,都是应应景。
酒到是摆了不少,因为这里冷,喝酒可以驱寒。除了正常的酒以外,金老板还用盐和柳叶泡了另一种酒,这个则不是给活人喝的,是给女鬼准备的。
金老板把四张写着何锦名字和符咒的黄纸,点燃了东西南北各扔了一张,没多一会纸就烧成了灰。突然之间北面的那团纸灰被一阵气流带了起来,又飘荡着落回地面。
“来了”金老板这一句话之后,所有人的心都提了起来。
金老板又拿出一个瓷碗,从衣服贴身的口袋里拿了个瓷瓶出来,把带着他体温的水倒在碗里。一边对驴哥说:“这些都是晚上用瓷碗接的露水,接下来之后要每天念咒七次,连念七天,七七四九之数,方可使用。”
用柚子叶沾上这些水,金老板给每人眼睛上沾了一些。口中念念有词,在给驴哥点的时候,驴哥听到了咒的内容:“天法清清,地法灵灵,阴阳结精,水灵显形,灵光水摄,通天达地,法法奉行,阴阳法镜,真形速现,速现真形,吾奉三茅真君律令!急急如律令!”
每个人睁开眼睛,都低声发出啊的一声,但最后又多了个年青孩子的声音,驴哥睁开眼睛一看,空着的椅子上,何锦的魂已经坐在了上面,正在出神的看着自己父母和男友。
何锦的几个家人立刻就哭了出来,先是小声的哭,然后就是大哭。驴哥从他们的哭声中,听出了无穷无尽的悔恨与哀伤。他们可能是后悔,为什么没有陪自己的女儿或女友走完人生最后一程,为什么让她在孤单中死去,为什么让她死前和家人最后吃一餐的愿望,都无法实现。
何锦伸出手想给家人擦去眼泪,但是她的手像是空气一样穿过了家人的身体。她只好安慰家人说:“别哭了,我写了首小诗送给你们,可惜我小时候辍学太早,不然可以写的更好一点,听了不要笑哦。”
说完这女鬼就清着嗓子念了起来:
其实我并不惧怕黑暗
因为亲人是我心中永远的温暖
可是为什么
病痛的时候你们都不在我身边
是生活的压力让你们不得不冷漠?
还是医院账单让你们无力承担?
这些都已经不重要
因为我即将扬起来世的帆
奈何桥上的路
黄泉路上的土
一步步我会把你们记住
无论是穷还是富
我们血中永远有相同的元素
请不要让我在孤单中离去
我想再一眼你们的面孔
记住你们的笑容
伴随我
走向那通往冥间不归------旅途”
不说这个还好,这女孩子一首诗没读完,整个冷库里都是哭声,连何锦生前的男朋友也hold不住,放开声音哭了起来。驴哥和画家只好不停的劝,但人的感情,一旦开始宣泄是很可怕的,更别说这三个人从何锦过世之后,一直在压抑着自己,今天总算有个突破口,大有不哭出血来不算完的架势。
最后还是金老板一句话震住了场,只听他说:“何锦的元神已经越来越弱了,鬼魂是不能长时间呆在人间的,她全靠那一个遗愿没完成硬撑着,过了今天子时她要是再不去投胎,很可能就没机会了,你们哭吧,再哭一会儿我连法事都不用做了。”
一听这话,又是从一个穿着道袍的“专家”嘴里说出来的,家人立刻纷纷硬忍住,驴哥示意金老板开始。
画家打开了冷库的排风,金老板从墙角搬过烧东西的铁皮桶,把阴米,用金箔和银箔裹的食物投进去,点火开始烧,又时不时的念点什么“急急如律令”的咒语,不过太长驴哥一个都没记住。
金老板虽然老奸巨滑又贪财,但是还确实有点真本事,这边烧下去一个,女鬼面前的空盘子里就多一样。现在人有阳间食物,鬼有阴间餐点,这顿“阴宴”就算正式开始了。如果忽略掉人鬼阴阳概念的话,远看上去真的像是一家人在吃饭,在谈论一些生活琐事,就像是我们正常人每天都经历的那样。然而,就是这样普通的一顿饭,却是一个妙龄少女生前最后一个心愿,以至于死后都迟迟不肯投胎的愿望。
这边一家人在吃东西,那边画家和驴哥就感觉不对劲儿,四周都出现了灰蒙蒙的影子。走近些后能看出人形,不过从那朦朦胧胧几乎半透明的“身体”上看,没有一个是活人,都是死后未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