廉王千叮万嘱地将有孕的发妻送出门,一得了空闲就忍不住琢磨勤王的事。
谁都知道,勤王是先皇后慕容氏膝下养大的,与当今太后慕容青青梅竹马,情谊深厚。若非燕清绝横空出世,就是廉王也以为慕容青会支持勤王上位。就算燕清绝继承大统,慕容青待勤王依旧,廉王和刘太妃心心念念的楚州最后就是成了勤王的封地。如此心腹大患,廉王是半刻也不敢松懈,一直有派人仔细盯着,且刘太妃的母族盘踞楚州,廉王比谁都清楚楚州的情况,可是无论从哪得出的消息都说勤王已经失踪有一年了,必是凶多吉少。
莫非勤王失踪是假,其实一直暗中为慕容青做事?
想得深了,廉王不禁出了一身冷汗。他此次回京势在必得,若勤王确然还活着,并站在燕清绝和慕容青那一边,那将是一个大变数。他习惯性地唤王妃林开元,想与她探讨几句,却忽的想到林开元已经进了宫。寻思良久,他想到了比他早回京的恭王燕清浩,遂提笔写了封拜帖,欲拜访一下皇兄,以全了礼数。
廉王为了勤王坐立难安,在宫中的刘太妃也没能清闲,自慕容青提及勤王,她就一直在琢磨慕容青的用意。刘家是楚州望族,勤王在楚州的一举一动尽在刘太妃的掌握之中,她早已断定勤王成了废子,否则此次也不会亲自进京筹谋大事。最大的可能是慕容青在虚张声势,但刘太妃与她交手多年,却知她不是个喜欢冒险的人。
如此纠结着,便是刘太妃也不禁蹙了眉,自然少了心思责难宫人。
正思忖着,宫人报廉王妃到了。刘太妃回了神,抬头看去,见宫人领了林开元进来,便命她在自己身边坐下,即使对这个儿媳并非十分满意,但也怜惜她腹中有自己的嫡孙,舟车劳顿,怕她有了闪失。
林开元聪慧不输男子,刘太妃知道儿子有事时常与她商议,此时不禁想把勤王之事与她说说,顾及此处是慕容青的地盘,便没有多言。
此时,魏紫上前行了个礼,恭敬道:“太妃,太后娘娘疼惜王妃有孕,早就命奴婢收拾好了厢房,现下时辰还早,太妃与王妃不如移驾厢房,稍事休息。”
刘太妃倒不想进房歇息,但瞧见林开元有些发白的面色,知她不易,终归有些不忍,并不想拦着她去休息,但又不放心她一个人进房,便点了头,陪着林开元一起进了房。
林开元见状先是松了口气,又露出几分感激之色,对魏紫道:“多谢太后娘娘挂念。”
刘太妃知她对自己也有感激,碍于场合不便开口,心下稍稍满意了些。林开元到底出身书香门第,寻常女子比她不得。
慕容青虽找了借口躲进寝房,却是没心思睡觉,林开元到来的动静自然瞒不过她。
她长长地叹了口气。
卫子衿从来知她心意,见状便道:“娘娘与那位廉王妃可是有些交情?”
慕容青闻言笑了,卫子衿跟在她身边的时日并不长,且大多数时候是在离宫,又并非京城权利圈子中人,许多事自然不知道,可他却能只凭自己的一颦一笑猜出些什么,足见其观人功夫。
“也不知清平是如何挖出你这么个妙人来的!”
这还是卫子衿第一次从太后娘娘口中听到勤王的名讳。他淡淡一笑,“娘娘谬赞了。”
“林开元是什么样的人,待会你见了就知道了。区区一个廉王妃的头衔可是委屈了她,她可是个人物!哀家与她虽只有几面之缘,却是极欣赏她的。”慕容青难得地露出几分遗憾之色。
慕容青自视甚高,得她如此欣赏,那林开元必然是个不一般的人物。
卫子衿天性淡然,好奇心并不重,并不执于林开元,相较之下他更在意慕容青关于勤王的说法。
慕容青仿佛知道他在想什么,淡声道:“勤王去了何处,你最是清楚。哀家与他相识多年,最是知晓他的为人,若非身陷险境,不会连只字片语都无。哀家不是不明白,但哀家相信他能回来!”
旁人卫子衿或许不知,勤王卫子衿却是了解的,他伺候太后娘娘这么些日子,对太后娘娘的心结还是明白几分的,遂笑道:“勤王殿下吉人自有天相,娘娘定能如愿以偿!”
慕容青闻言大笑,“子衿最是知我心意。”
这句话慕容青不是第一次说,却是第一次说得如此亲近。
卫子衿浅笑,不骄不矜,了无痕迹。
慕容青见状,心中暗叹一声。
太后娘娘要摆酒席为刘太妃接风洗尘,自然是正经的晚宴。时辰未到,作为主人家,理应陪客人闲聊几句打发时间,可这里是太后娘娘的主场,她摆足了架子,打定主意晾着刘太妃,只管躲在房里歇着。本还想叫卫子衿唱上几段,魏紫和姚黄生怕节外生枝,千求万求也没能让太后娘娘改变主意,幸亏卫子衿说了几句,这才劝住了太后娘娘。
魏紫和姚黄心知太后娘娘的性子不比从前,她老人家心气不顺,憋了半日也是极限,说不准就要发作出来,心里都焦急万分,只盼着珍珠快快把明太妃请了来。
眼见就要开宴,明太妃还迟迟未到,思及宫中来回无因寺的路程及明太妃偶尔的怪性子,魏紫长叹了口气,和姚黄交换了个眼神,摇了摇头。
姚黄抿了抿唇,进房低声提醒道:“娘娘,时辰差不多了。”
慕容青挑了挑眉,似笑非笑道:“珍珠呢?”
姚黄一惊,心中为珍珠叫了声苦,低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