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宁顿了顿,继续说道:
“那两个杀猪人显然是师徒俩,走得累了就在稻草堆另一边坐下,息个脚抽支烟再走,徒弟说,师傅,我真不想去王老抠家杀猪,连包一毛三的大红鹰香烟都不舍得,太抠门了,师傅说,徒儿你放心,碰上我郑三刀,准叫他叩头求着我们,徒弟问,师傅,你准备怎么干,师傅道,到时候你看我眼色,见机行事,那徒弟缠着问,好师傅,你就先透个底么,师傅骂道,土崽子,别跟师傅我斗心眼,想学我这点压箱底的本领,你还嫩着呢,三年以后出师那天,你能让我开心,再来问我吧。”
“当时我一听就乐了,我们这里有很多特别的风俗,杀猪也有个讲究,一刀宰猪叫一帆风顺,两刀能宰叫马马虎虎,如果杀一头猪要三刀,叫做三进三出,意思是主人家日子会不好过,起码未来的一年家里肯定事多,所谓三百六十行,行行有定规,杀猪也不例外,那个徒弟知道其中杀猪的窍门,但不得其入,师傅怕教会徒弟砸了自己饭碗,肯定捂着不教,两个人在玩心眼呢。”
“一会,那师徒俩起身走了,我也有了主意,拉起卫国,整整衣衫也直奔三王村,卫国从来是相信我的话的,听说能饱餐一顿,也是精神大振,举手保证做好配合工作,到了三王村,正是吃午饭的时候,我看着那对杀猪的师徒进了大队部,知道肯定是吃了午饭来的,杀猪一般都在下午四五点钟的时候,这师徒俩找地方午睡呢,于是我放心的拉着卫国朝王老抠家走,以前我常来三王村,知道王老抠是三王村有名的富户,但有点为富不仁,所以都叫他王老抠,我认识他,他也认识我,嘿嘿,因为我是小半仙,常大仙的唯一传人,在那一带也有些小名气。”
“王老抠家也是独门独户,快到时我让卫国先去做了一些小动作,然后我们两**摇大摆的推门而入,王老抠领着全家正忙乎呢,见我来了,倒还算客气,你道为啥?这人啊,越有钱越迷信,王老枢也一样,而且是出了名的相信迷信,对我外公常大仙是奉若神明,见了我就问,小半仙,啥风把你吹来了,我端着脸不说话,装模作样的在他家院子左右前后瞧了瞧,脸色一变,拉起卫国转身就走。”
这时,宁瑞丰笑骂道:“臭小子,你开始哄骗人家了。”
“嘿嘿,老爷子啊,没法子,一天没吃东西了,我那时饿啊,看着王老抠家人在做年糕麻糍,恨不得上前就抢,我表弟常卫国也是好样的,小小年纪,虽然闻着香味口水直流,但也是坚决的目不斜视……这时王老抠不干了,一把上来拉住我说,小半仙,我和你外公也是有些交情的,逢年过节常去拜访他老人家,大家都是自己人,既然来了,就息息脚再走么,又喊他老婆拿凳子倒水,我假装勉强答应,可坐下后又是摇头又是叹气,掐着手指自言自语的说了几句,日子倒是好日子,可惜不是个事哟,杀猪宰羊,不该见阳,说着,我又起身要走。”
“这乡下人不管办啥喜事,年糕麻糍是必不可少的,凡是有人乘机上门乞讨,主人都不会拒之门外的,那王老抠见我一猜,就猜出他家要杀猪,又一付退避三舍急着要走的样子,就硬拉着我更要留了,这个时候,按照我事先的部署,我朝卫国使了个眼色,卫国不失时机的冲我喊道,哥,我饿呢,快走吧,我就冲王老抠抱歉的解释,我们哥俩还要赶路,王老抠用力抱着我,一面好言相劝,什么出门在外不容易,择日不如撞日之类,一面回头冲他老婆大吼,臭婆娘,不长眼的东西,还不给小半仙兄弟俩拿吃的过来……嘿嘿,就这么着,我和卫国两人,一手拿年糕一手拿麻糍,好一番狼吞虎咽,要不是我用眼色示意,卫国可能要把肚皮都吃撑了,呵呵,既然来了,咱哥俩得空着肚子吃肉喝酒呀。”
乔含湘听得直掉眼泪,“这孩子,奶奶真想不到,你,你小时候,受了这么多苦啊。”
常宁笑了笑,继续说道:“吃饱以后,王老抠问,小半仙,还请多多指点,我自然而然的又一番装腔作势,伸手说道,拿纸和笔来,王老抠不敢怠慢,拿来毛生作业本,我背着他写了三张,分别折好依次叠在一起,放到他家院子的矮墙上,拿块小石头压住,然后对王老枢说,王叔,明人不做暗事,待会你家杀猪时,咱们再一一揭开,头一张不准,我哥俩立即起身走人,从此永不踏进三王村一步,呵呵,算命看相和风水之类的玩艺儿,讲究的是不可不信,不可全信,信之便有,不信可无,那王老抠见我说得大义凛然,岂敢不信,于是我搬了条凳子,躺在他家院子里的樟树下睡觉,只留卫国看着墙头那三张纸。”
“嘿嘿,后面的事就简单多了……到了下午四点多钟,我被一阵猪叫惊醒了,看热闹的人和王老抠一家,正围成一圈,看着郑三刀师徒俩,在王老抠父子的帮助下,将一头两百来斤的大白猪压在绑成一块的两条长凳上,只见郑三刀弯着腰,左手抱住猪头,右手拿着一把白晃晃的尖刀,那尖刀宽不过一手半,长不过一尺,对准大白猪的喉咙一闪而入,一声猪的嗥叫,白刀子进红刀子出,一道血水直飚而出……”
“这时,我走过去说,郑三刀,你太不地道了,杀猪害命已属犯事,何苦再来诳人呢,郑三刀怒问,臭小子,你是何人,竟敢诬蔑我郑三刀,我说,我是水洋小半仙,你敢不敢我赌一把,这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