省常委扩大会议的气氛,因为有王群骥这位旁听者,显得更加的沉闷压抑。
尽管王群骥主动的和几位付省长一起坐在边上,但政治局委员的气场,足以让会议室里的气压增加几倍。
王群骥卸任东海市委书记上调京城以后,暂无实职安排,但大家都知道,几个月以后的十五大上,他会担任更为重要的职务,这样的大人物来旁听会议,任谁也难以自在。
今天会议的主题,也让与会者露不笑容。
陈海林说完开场白后,就由省政法委书记兼省公安厅长徐克介绍“省棉纺厂被骗案”的侦破经过。
冷场,在徐克说完后就出现了。
两个主要涉案人,李天亮和郎效明,一个自杀,一个被杀,案子只能草草了结,好在被骗的十二亿,追回了十一点五五亿,损失被减少到最低的程度。
看看三驾马车,表情各异,阴睛不明,陈海林尚算淡定,余传仁严肃规板,唯有省长张华顺,脸色有些难看,今天的会议,可以说是对他的“审判”,心情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更让张华顺不爽的是,刚才入座前,王群骥拍着常宁的肩膀赞许他的文章“写得好,值得一读”,让常宁抢了风头。
没人关心案子的侦破过程,甚至也没有多少人会心疼那损失了的四千五百万元,大家的注意力,都在这领导责任的追究上。
稳定是共识,常宁在这个时候发表文章,其真正用意是什么?
这时,常务付省长崔红日站了起来,“各位领导,同志们,省第一棉纺厂出事,我难辞其咎,在此我表个态,请求省委给予我最严厉的处罚。”
崔红日说完,付省长肖国基也起身,表示了和崔红日同样的态度。
接着,几个原来支持过省棉纺厂项目的常委和付省长,也纷纷起身表态,发言大同小异,均是自我批评,自请处分。
常宁瞥了张华顺一眼,人家都检讨了,你这个始作俑者,还能坐得住吗?
果然,张华顺坐不住了,起身干巴巴的发言,尽管言语上还算诚恳,但在时机上就落后了,身为领导,跟在别人后面表态,至少态度上输了一截。
常宁脸上平静如水,心里却乐个不停,让崔红日和肖国基抢在张华顺前面主动检讨,正是他的主意,目的就是逼迫张华顺开口。
沉闷的气氛,烟枪们制造的烟雾,还有一直开着的空调,让会议室里的每个人,连呼吸也不敢发声了。
没人主动要求发言,这个时候站出来的人,肯定是脑子进水了。
陈海林很是无奈,今天这个会,非得他这个一把手先撕皮脸皮不可,就象唱戏的,戏骨总是要留给主角来唱,想不痛不痒的走个过场,首先王群骥就会看轻了他。
再瞥一眼常宁,声色不动,这小子成精了,比在西江省那会,不可同日而语,把个“忍”字诀用得恰到好处。
能不能“忍”,是对政治家素质的更高一级要求,同时在人格上也是对为公为私,大度小量,远志近利的一种考验。
王群骥的用意很险恶,就是“逼”着他这个省委书记,处分省长张华顺,在两人之间制造疙瘩,从而在以后无法团结一致,他不是来解决问题,而是来制造问题的。
这么做,就是为常宁赢得活动的空间,在三驾马车的重重围堵之下,开辟出属于自己的小天地。
真的要和张华华顺“翻脸”吗?陈海林在扪心自问。
翻脸是什么?就是其一,痛感对方之错,决不苟同,毫不忍让,其二,如不能认同和解就一刀两断,分道扬镳,各奔东西,当两个人的力量和地位不很平等的时候,这好办,当断就断,再不见面,顶多只是感情损失,但是当两个人的力量基本平等时,则又另当别论。
一个小孩子对待父亲,要翻脸就不大容易,虽事有所悖,理所不容,甚至到了恩断情绝的程度,但一个孩子既不能改变家长的错误,又不能离家独立生存,翻了脸以后又将如何?只有隐忍和承受。
这个地位和势态是历史形成的,政治者,势也,如军事大势,经济大势,又如山洪、海潮等自然之势,事物凡一成势,任何个人之力都难以挽回,而且往往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时很难看清、说清,更不用说坚持和反对了。
看来,想遏制冉冉升起的常宁,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情。
陈海林犹豫再三,终于拿出了他早已拟就的处理方案。
“同志们,省棉纺厂事件,给国家和企业造成了巨大的损失,教训是深刻的,不严肃处理,无法对中央交待,无法教育我们的党员干部,既然我们今天讨论的是对省级领导的责任追究,那我就先提出一个名单,请大家予以讨论,对于已经调离的朱永军同志,和已故的李天亮同志,不在我们的讨论之列。”
“在省棉纺厂事件中,张华顺同志、崔红日同志、肖国基同志,以及省计委主任孙君衡同志,省经贸委主任李兆南同志,均负有重大责任,我建议,对张华顺同志,记行政大过一次,责其向中央和省委作出书面检查,对崔红日同志,记行政大过一次,通报批评,责其向中央和省委作出书面检查,对肖国基同志,记行政大过一次,党内严重警告一次,通报批评,责其向省委省政府作出书面检查,同时,建议省**常委会免去其付省长一职,对孙君衡同志和李兆南同志,建议就地免去党内外一切职务,交省纪委继续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