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静宜闷着头没说话,徐妙筠此举,相当于重重的打了她一个耳光,作为二十年前一个迟到的反击,所以,她除了咬着牙听徐景焕的冷嘲热讽,也不能做什么,也没有资格做什么。
茂哥儿看了看登记的册子。就是现在看来,东西都不少,也难怪母亲会生气,他突然有些顿悟,也许这些东西,才是母亲和姑母生疏的真正的原因。
他看了看晏静宜。没有说话,反而叫人把东西都锁了起来,有些事情不需要提起,有些事情,就这样让它尘封,也许。这才是最好的结局。
盼姐儿是唯一一个被废后还回到娘家的皇后,这也是效贤的意思。不过即便如此,他也没有提起另立新后的事情,即便在七个月后谢流芳生下了他的长子,他也没提封后的事,只是给了谢流芳一个“端”字做封号,如今大家都称呼为端贵妃。
伯让给这个长孙取名楚英,同时也终于给了效贤些好脸色瞧。不再像刚开始时的整天板着脸训斥。
徐妙筠抱着孙儿也是十分欢喜,道:“你除了赐个封号也没别的表示了。流芳可有生气?”
效贤笑道:“她不仅没生气,还哀求我千万别封她做新后,她说陈氏刚废,若是即刻立她,只怕别人还以为是她在中间搞鬼呢,谢家和唐家陈家也结了仇。”
徐妙筠道:“这才是个明白人说的话,只是后位空悬也不好啊,你有什么打算。”
效贤没做声,徐妙筠也没追问,青梅竹马的感情不是假的,正因为是青梅竹马,生气的时候才会无所顾忌,什么狠话都说得出口,也是因为青梅竹马,气消了,就念起人的好了,想来这段日子效贤也在矛盾之中,左右为难吧。
其实徐妙筠不知道的是,效贤早就偷偷去找过盼姐儿了,见她每日以泪洗面的,心也就软了,虽然没说什么让她回来的话,可两个人也时常凑在一处,倒是没了以往的那些矛盾。
说来也是冤孽,效贤和盼姐儿两个好的时候怎么都怀不上,等到不是夫妻了,反倒迅速的有了身孕,等到徐妙筠知道的时候,气的手直抖,指着效贤半天没说出话来,伯让更是气的把手里的茶碗砸了出去。
效贤也不敢躲,嗫嚅道:“儿臣也知道不妥当,但总归是儿臣的骨肉,总不能流落在外,特来讨父皇和母后的主意。”徐妙筠怒道:“你要气死我不成!”
头一回,她没向着自己的儿子,效贤苦着脸偷偷看了一眼旁边幸灾乐祸的茂哥儿,大声道:“母后,我每次去盼姐儿那儿,都是表哥帮我把风的,这事也怨他。”
茂哥儿笑意一敛,也低下了头,徐妙筠捂着胸口,半天才缓过神来,不住的念叨:“越大越不让人省心,越大越不让人省心,我这是造了什么孽,摊上这么个儿子……”
埋怨归埋怨,骂归骂,这事终归得解决,若是把盼姐儿重新迎回宫,应该以什么身份?皇后?妃子?
更何况唐家和陈家那边也不好交代,好哇!先把我们废了,又暗通款曲,珠胎暗结,又要迎回去,耍人玩儿呢这是?
徐妙筠只好请冯贞贞和徐沛凝出面帮着说和,如今的法子也只能想个像模像样的借口了来弥补了。
于是,次年四月,被废六个月的皇后陈氏再次被迎入宫,后生下皇长女楚城公主,被封为贵妃,封号谨,与端贵妃并尊。
盼姐儿生下楚城公主后,徐妙筠给她取了个小名叫阿欢,效贤本来打算赐她封号朝阳,不过被伯让驳回了,改成了楚城,别人不清楚,可徐妙筠知道,他是不想让朝阳这个封号盖过柔柔的封号承德,不由得暗地里笑他小气。
不过伯让也的确疼爱女儿,承德十五岁的时候,徐妙筠就张罗着给她说亲事,可伯让却提出招赘,效贤不过说了一句招赘不到好女婿,他便拉下了脸,唬的效贤不敢吱声。
随后伯让便私下里问承德心里是怎么想的,承德眨着眼睛道:“我不知道呀,都听父皇的。”
承德越长大就和徐妙筠年轻的时候越像,尤其是笑起来的时候,眉眼弯弯,让伯让疼到了骨子里,对于即将出嫁的承德,伯让是一万个不舍得,对于女婿的人选也是百般挑剔,这可让效贤愁坏了,朝中上下的青年才俊都看了一遍,愣是没一个看中的。
可他也只敢跟后宫的妃嫔们抱怨两句罢了,谢流芳看得开,笑道:“毕竟是公主,挑剔一些也是难免的。”而盼姐儿自打重回宫里,就不怎么爱发表意见了,只是抱着女儿道:“阿欢出嫁的时候,自然也要好好选的,女儿和儿子毕竟不一样。”效贤十分苦恼,跑去问徐妙筠的意思。
徐妙筠也舍不得啊,最后还是徐景焕出面推荐了一个人,杨敏之收养的义子,名叫陆安,十八岁,父母双亡,无家世亲戚拖累,体格健壮,相貌英俊,因为在军中,有着一身的好功夫,人也十分上进。
伯让再三的挑剔了,觉得要是不应下这个,只怕接下来再难找到和这个一般好的,便应下了,还叫人把承德的公主府建在奉颐园旁边。陆小将军初见岳父,差点被岳父严厉的眼神刮下一层皮来,不过幸而岳母和善,公主妻子又是个性格温柔的,让他大大松了口气。
受尽万千宠爱的承德公主顺利出嫁了。
自此之后,再无忧心,徐妙筠舒心平安的活到了九十岁,在伯让因病去世的两天后,她也辞世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