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周氏说得有理由,但罗喜儿他们仍然不肯松口,仍然劝说着这河沿一时半会也完工不了的,就休息上两三天等身体好些了再回来帮工也不迟,也是一样地出了力。
这边娘儿几个正互相地劝说着,边上站着的那位大娘就给福嫂悄悄地使了个眼色。福嫂出去了,一会又从外头进来了传话,“大妹子,秦大人正在外头,不知你能否出去说句话?要是你身子还是累得慌,大人可以站过来门口这里说,也能听得见的。”
周氏有些惶恐不安,她活了这三十来年还没跟官府的人打过交道呢。不安归不安,这样的要求于公于私,她都不拒绝不了的,就点了点头,说要起来去见大人。
福嫂就走上前帮忙着扶周氏下床来,再和罗小玉一左一右地扶她往外去。罗喜儿和罗志顺也跟在后面。
周氏几个先向秦大人见过礼,然后又说了一番感谢的话。
秦礼摆了摆手,说:“周氏,不必多礼,你是因为来这里帮工而劳累过度晕倒的,本官怎么能坐视不理。我听福嫂说,你坚持现在就要回去帮工?”
周氏点了点头,“秦大人,里正来通知时,说的是每家每户的成人劳动力都要来帮工的。我也不想因为自个儿这一点小毛病就坏了上头定的规矩。再说咱们村的人都非常感谢大人能出面带头修整这河沿,这可是件大好事呀,所以咱们也得有力出力,能干多少算多少,这才妥帖呢。”
罗喜儿还真没想到她娘此时还能说出这么一番头头是道的话来,也没想到在某些事情上她是这么固执的。
就连秦礼听了也是一愣。此次他出面组织人手来修整河沿,对这些老百姓来说是件大好事,对他自己又何尝不是件大好事呢,有利于他的官绩,受民称赞拥戴。造福于百姓又有利于自己,是何等两全其美,何乐而不为的一件事呢。但他这几天视察下来,也知道有些人可不是这么想的。有人理所当然地认为要出力干活就要有钱拿,没钱拿谁会白干活呀。有人认为他不过是借此来捞声威,甚至是捞钱……总而然之,大部分村民都是真心感谢他的,但也有一部分人在中伤他。如果不是他后台硬,估计早有那些别有用心的人拿此事借题发挥了。
不过他也只是稍微感慨了一下,在旁人面前他是不露声色的。
秦礼说道:“难得此处的村民如此明白事理,本官深感欣慰。只要大家齐心合力,相信这河道修整定能在雨季前完工的。不过,本官认为,如果因为修整河道一事,而令到老百姓们受苦受累,这不是造福老百姓,这是在害他们。所以,请你还是回家好生休息才是。”
周氏就有些为难了。她之所以坚持要去帮工,一来的确是想出一份力,二来也是不想因她而坏了规矩,给人机会胡说八道。但她没想到,这倒变成了件让人左右为难的事儿。
罗志顺先看了一眼罗小玉,突然插嘴道:“娘,秦大人,我有个法子,这样大家都不会为难了。我和我妹妹小玉可以代替我娘去帮工。喜儿,你陪娘回家好么,在家照看好娘了。”他一口气说完,朝秦大人拱了拱手,也不等任何人说话,转身就向河对岸跑去。跑了两三步,放缓了步子,等罗小玉跟上了,才一块儿跑远了。
周氏反应过来,心里也觉欣慰,这俩孩子明白她的心思呢,但又担心起来这些粗重活会累着他们了。而秦礼看着两个跑远了的背影,嘴角也露出一丝赞赏的笑容来。
他回过头来对罗喜儿说道:“小姑娘,我让这位福嫂送你们回去吧。”
罗喜儿点了点头。她也有些担心哥哥姐姐做不了那些粗重活,但想想他们应该会量力而为的。这也不失为一个解决方法,娘这下总该能安心地休息几天了吧。周氏便由罗喜儿和福嫂扶着往家的方向去。
罗喜儿转过身才走了一步,不经意间,又瞧见那小胖孩就躲在门后,只露出半边脸。对上了罗喜儿的目光后,整个小胖脸就全露出来了,朝她招了招手,然后又是咧嘴一笑,见牙不见眼的。虽然这次没有对她做鬼脸了,罗喜儿仍然是没好脸色地瞪了他一下,小胖孩的嘴角马上就耷拉下来了,一副很受伤的表情。罗喜儿也没往心里去,便移开了视线,专心看脚下的路。
到家后,罗喜儿就坚持让她娘去床上躺着了,她就坐在堂屋里守看着。
河沿上,罗志顺和罗小玉就去替了周氏今天的活计——挑泥,不过他们人小,就只能是两个人合力抬泥了。
周氏晕倒了,正在河沿上干活的村民们都是知道的。没看到周氏回来帮工,反而是她家两个大孩子过来了,他们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直到看到两兄妹去抬泥了,才明白过来他们是来替工的。虽然两人都是才十来岁的孩子,但穷人家的孩子早干活,也就没有人觉得奇怪或有啥不可以的。人小也能做些力所能及的活儿,大家都是想帮一份力的嘛。
正在铲泥的王琼看到罗志顺兄妹走过来了,就问道:“顺子,你娘呢?”
罗志顺如实回答:“我娘她身子不舒服,回家歇息去了。我们过来替我娘干活。”
站一边的大昌媳妇还在为没有问到这咸甜豆腐花一事而心里有些耿耿于怀,现在又听到周氏因为身体不舒服回家休息去了,心想,这还不晓得要休息上多少天呢。这事儿是一天没问到,她就要挂心多一天,搞得每天这心里头像有个爪子在挠一样。想到这,她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