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三郎见他帮沈丹古说话,不满道:“四弟你不不必罗嗦,卓娘子大方得紧,回头还要送一坛给我们的,这么一碟子,人家小娘子在这儿都没说话,你计较个什么?”
李八郎生怕沈丹古不肯,小心翼翼的捧到他面前,一口一个沈表弟,显然是打定了主意要迫着沈丹古吃下去了。
沈丹古看了眼卓昭节,卓昭节朝他作了个无奈的手势,却见沈丹古眼中笑意闪过,爽快的卷了卷袖子,道:“这蜜饯着实不错。”抬手拈了一个,丢进嘴里——
李三郎、李八郎、卓无忧、卓无忌,包括卓昭节,并一干下人,皆充满希望的看着他。
但见沈丹古咀嚼几下,若无其事的吃了下去,随即心平气和的又拈起一颗,赞道:“酸脆可口,且能清心明性。”
他一口气吃了七八颗,别说饴糖,连盏扶芳饮都没要,摆明了和卓昭节一样,恰好觉得这种酸得要人命的梅子对了胃口!
李三郎和李八郎对望一眼,气得差点把碟子都摔了!
李八郎阴着脸把碟子往沈丹古手里一塞,不阴不阳的道:“沈表弟如此喜欢此物,倒也不枉咱们一片心意……沈表弟慢慢用!”
……所以自己之前是在给他做了半天侍者吗?自己为什么要亲手把蜜饯拿过去啊!
李八郎郁闷的差点没吐血!
卓昭节紧紧咬住唇,几乎就要笑出声来!
她是真的不知道沈丹古竟然也能吃这么酸的东西……这人也忒有意思了!
沈丹古吃完了蜜饯,众人也没了继续“游园”的兴致,就提议一起去上房,毕竟辰光也该告辞了,果然走到园门前,就有侍者奉了沈氏之命过来寻人,说是方老夫人要走了。
卓昭节叫人陪着卓无忧和卓无忌回四房,自己则一起去了上房,和沈氏祖慈孙孝的把李家人送到大门,一再寒暄客气了,又陪沈氏回上房,少不了再与沈氏说几句亲亲热热的话儿,这才能够脱身。
她才出上房,却见不远处行来一个穿半旧不新银红越罗上襦系月白留仙裙的小娘子,绾着堕马髻,趿了木屐,神色很是漠然的走着,虽然看见了卓昭节,但却仿佛没看到一样。
卓昭节心头奇怪,就福了一福:“小姑姑?”
“嗯。”卓芳甸淡淡的应了,勉强道,“你在这儿?”
“我刚陪祖母送了李家的方老夫人并几位世兄。”卓昭节狐疑的看着她,卓芳甸比之上一回见到,似乎瘦了许多,眉宇之间的愁绪沉重的不像话,无论卓昭粹的介绍还是到长安以来自己对这小姑姑的了解,卓芳甸都不是容易情绪外露的人——她这是怎么了?
卓昭节狐疑之下就问了一句,“小姑姑这两日怎么瘦成这个样子?”
“哦,没什么。”卓芳甸淡漠的道,“我有点儿苦夏,如今可不是夏日就要来了?”
苦夏吗?现下早晚还得穿件半臂呢,哪里就这么热了?
再说之前阿杏说起卓家上上下下时可没提到这件事……
卓昭节记下了这句话,回到镜鸿楼后问起了阿杏和阿梨,果然两个在卓家长大的使女根本就没听说过卓芳甸会苦夏,阿杏道:“就算当真是苦夏,也该是夏至以后的事情了,如今还没到呢。”
“真不知道她又在盘算什么?”卓昭节摸着粉团,道,“打从我回家以来她就一直不安好心,上一回我又叫人打过她,说她不恨我怎么可能?如今忽然这样性情大变,我怎么想怎么都觉得她定然是在筹划着坏事啊!”
阿杏笑着道:“凭二娘子怎么筹划呢,咱们娘子最是福大运大的人,谁若要算计娘子,不被反噬就好了,又能拿娘子怎么样?”
卓昭节想想也觉得自己一直对卓芳甸怀着警惕的,哪怕她现在忽然从热情变冷淡了,自己也不可能因此放下戒备,想谋害自己也没那么容易,就把这事情丢在一边,自顾自的逗着粉团玩耍了。
她却不知道阿杏一转身就把事情告到了游氏跟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