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瞧着宁常安用着废力的洗着衣裳,眸中闪过浓烈厉意,他胸膛微微起伏没想到,她竟肯为了一个男人,在这已无人烟的天行山下过着如此清苦的日子。
岐暗见帝王鬼鬼崇崇地躲在小茅房,他虽在丈外,但他内力雄厚,目力极强,既使是在月光下,亦清清楚楚地看到帝王一双凤眸依旧像方才的凌厉,却又明明白白勾着心疼,帝王眉心紧收,紧紧绷着象一把刀!
岐暗心中暗叹,这兰妃,就是上天给皇上的一个难堪,但凡遇到宁常安,兰御谡就没有正常过。
“宁儿……”沈越山睡得昏昏沉沉之际,搂了身边的人全空,又发现宁常安不在,他挣扎地撑起身体欲起来,他一边咳着一边找着鞋子欲穿上,外面的宁常安听到他的呼唤,马上扔了手上的衣裳,急急地奔了进去。
“沈大哥,你别起来,你躺着……”宁常安奔了过去,半抱着沈越山扶着他躺了下去,柔声轻问,“沈大哥,你要喝水么?”
沈越山捉了妻子的手,用袖子擦拭去宁常安手上的水,轻轻咳了一声,哑声地劝着,“我说了,那些衣裳留着给我洗,你身子不好,不要做这些事情!”
“我哪里身体不好了?倒是你,咳得这么历害。不过,沈大哥别担心,明天我再去山上,一定能找出刑兰草,只要找到刑兰草,沈大哥,你的病就一定能好。到时候,我们去东越,再把染儿和辰儿一起接来!你说好不好?”宁常安轻轻抱着沈越山的身体,两指悄然搭上他的脉息,感觉得他气息比起上次更加混浊而混乱。
她的眼神变得毫无神采,亦如凋零落花,由里到外透出一份死寂与绝望,心里一阵阵剐痛,将脸悄然埋在他的身侧,泪无声地流下,“我们一家团聚……”她想,如果他死了,她就躺在他的身边,就这样静静地随他离开这世界。
“好,我都听你的……咳咳咳……”沈越山抚着妻子银白的长发,胸口处的闷痛一波一波地袭来,疲累又开始席卷他的身体,他连抬起头看她一眼的力气也没有。他的眼皮太重太重了,他忍不住又闭上了双眼。
宁常安忙轻轻拍着沈越山的胸口,待沈越山气息平了后,似乎他又睡了过去了。她忍着泪看着瘦得脱了形骸的沈越山,从怀中掏出白帕,拭去沈越山嘴角的那一抹幽红,眼眶中烧灼的泪一瞬难控地滴溅了下来,哑声颤道,“沈大哥,你一定要等我,我会找到刑兰草的……”
她没有听从沈逸辰的安排去了东越与倾城会合,在东越与西凌的边界时,她留下书信给沈逸辰,偷偷地带着沈越山离开。
因为她知道,如今能救沈越山的唯有刑兰草。
她与沈越山乔装打扮成农户的模样,坐着船来到靠近天行山的一个小镇,刚到小镇时,沈越山的病又开始复发。她不敢耽搁,买了一只驴,带足了干粮,让它驼着沈越山,走了几个日夜的山路,方到了天行山的脚下。
虽然她找了几次也没找到刑兰草,但来这里后,可能是水质和空气都适合养病的原因,沈越山的病又开始慢慢好转。
可惜前几日,她上山寻找刑兰草时,沈越山担心她太辛苦,把她留下的来衣裳给洗了,结果当晚就发烧,病又开始复发。
沈越山躺在床榻上,复睁开了眼,看到妻子就呆在自已的身边时,他安心地吐出一口气,原本恍惚的目光忽然晃开一丝波动,“刚才好象又睡了过去,真对不起……”他眼神怔怔地望着泪眼朦胧的宁常安,唇角苍白透着一股死青,却含着淡淡欢喜,“傻宁儿,我们好不容易在一起,不要……哭……”
屋外窗边看到那两人厮搂在一处时,兰御谡猛地转身缩靠在墙角,他死死咬着唇,下唇瓣出已被咬得破裂开,他依然不松口,唯恐疼痛的呻吟随着呼吸溢出。
他的手里发抖地抓握着一个长形的盒子,颤微微地打开后,里面有着两株冰镇的绿草……
这两株刑兰草,是当年他截断天池山水源时特意留下的两株,当时仅仅是防着秦之遥在十年百发换红颜的解药上动手脚,所以,他另外做了万全的准备。
他一动不动地靠在土墙边,聆听着屋内的哭泣之声渐渐变弱,抬首看着天空,见到一轮明月缓缓从乌云身后露出,仿佛在嘲笑他的痴狂。
突然,房内传来一声带着惊悚的轻喝,“谁,谁在那?”
兰御谡心里一惊,微微侧身时才发现自已的影子被照进了她的屋内。
宁常安看到墙壁上的黑影似乎动了一下,她惊恐万分地站起身,一下竹榻,双腿就软了下来,她知道窗外有人。
她不敢惊动沈越山,拿了床榻边的一个木棍,紧而颤地抓握着,强撑起精神一步一步地朝门口走去。
她轻轻地打开门,心里期盼着这不过是一场虚惊,门外的人不过是村里存活下来的后人,回来看看,毕竟这里太偏僻,不会有人找到这里……
月光下,兰御谡一动不动地站着,因为背对着光,她看不清他脸上的神情,只看到他紧抿的嘴角,刀削般明锐的下颌,瞬时绝望直如潮水涌进她的心口,她知道有这一天,可没料到会这么快,她不会再求他了,不过是一死!
她苦苦一笑,扔了手中的木杖,哑声,“别吵他,他刚睡着!”她不看他,低着头朝外面河流的方向走去。
地上不规则的尖石刺疼着他的足心,可前面的人似乎毫无感觉地低头走着,直到河边,终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