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不敢欺瞒皇上,如今臣妾已然知道,当年臣妾在亭儿之前所怀的那孩儿……正是柳青芸派人下的红花,以至……”珍妃哽咽,语不成声,她眉目凄凉,最后半数的话哽咽在腹中,她落了胎,让柳青芸先于她生下的皇长子,这么多年来,她始终被压制在柳贵妃之下。
而彼时他也曾到她的院中安慰她,并许诺,若有一天他君临天下,他必给她一世的繁华。可是,多年后,她才知道,他曾许给她的暖血玉却在另一个女人的手中。
“嗯?”薄笑,渐渐碎开,帝王一声微微拨高疑问,拉长的尾音让她的心狠狠地颤了一下。
可她还是硬着头皮坚持把话说完,她垂下首,不敢抬首直视帝王的双眼,“臣妾宁愿兰锦成为太子,也不愿是兰陵。皇上,这是臣妾的肺腑之言。所以,臣妾宁愿让宁常安回到皇上的身边,让七殿下兰锦能够名正言顺地登上大统。”
珍妃知道,兰锦的身世是帝王迟迟不敢立他为太子的最重要的原因,怕被柳家一旦与帝王反目,便以此为利器。
一旦兰锦之生母宁常安,一人身侍帝王和朝臣为世人所知,这将会动摇了西凌国之根本。
来自朝堂、百姓,更甚是来自西凌自上而下的仕子皆会齐声讨伐宁常安母子。一时间,天下仕子会以笔墨为诛伐之利器,纷纷上谏天子。杀宁常安,贬兰锦为庶民,正朝罡,以安天下仕子之心。
珍妃这话胆大妄为到极致,基至已算是后宫涉政,可只有这样的赤裸裸的真话,才能让帝王相信,她是真心让宁常安入宫,她算计的是柳贵妃。
兰御谡轻笑出声,似乎觉得她的话很无稽又很可笑,他信步上前,“让锦儿继承大统,可是爱妃,朕这还没死!”
珍妃又惊出一声冷汗,连连嗑首道,“是臣妾失言,皇上恕臣妾失言之罪!”
兰御谡眸光一掠,定在珍妃袖口露出卷轴,问道,“爱妃,袖子里藏了什么?”
珍妃抬着,脸上端庄一笑,慎重地从袖子里抽出沈千染的画像,恭恭敬敬地双手呈上,谨声道,“这是宁常安之女沈千染的真容,请皇上过目。”
帝王接过,缓缓地用指甲划开画轴上的封条,嘴角凝着暗晦不明的笑意,打开了圈轴。
看到画中人之时,帝王似乎难以相信地凝神注视……
“很好……”兰御谡自语一声,缓缓卷起画轴,搁在了一旁的案桌之上,返身,伸出修长的手示意珍妃平身,“芜儿,起身说话!”
珍妃内心窃喜,果然,沈千染不负她所望,让帝王动了心。
兰御谡望着眼前渐渐陌生的女人,此时的她,未上盛妆,他发现岁月在她身上已缓缓刻下了痕迹,那眼角已生出明显的细纹。他眼角一眯,竟想不起年轻时候的珍妃是什么模样。
“谢皇上!”珍妃听皇上唤她闺名,眼微微一红,声音柔哑了几分。自从入宫赐了珍妃后,他便没有唤过她名字,都是珍儿或是爱妃地叫。
忆起她这半生,也只有柳青芸未入王府前,与他两人在静王府的那几个月,才是她人生中最甜蜜的时光。
那时,他并不象别的皇子一般纵横在十里洋场,而是喜欢看书、下棋。她总是默默陪在他的身侧,她为他添一杯热茶。偶尔出行踏青他也会带上她。
“芜儿你把兰亭带得很好,这点,朕一直感激不尽。”兰御谡见她微红欲泣的双眸,唇角掠过一丝笑意,微达眼际。
“亭儿是皇上和臣妾亲生骨血,臣妾自当尽心抚养好皇儿。”珍妃闻言心中酸楚,便落了泪。
“当初在静王府时,柳青芸性格张扬,你为了静王府的安宁,把一切忍下,朕其实全看在眼里。”他伸出手轻轻拍了一下她的肩,她瞬时柔肠百结,想依着上前靠进他怀中时,他的手已经抽离,从她身边跨过。
“这是臣妾应该谨守的本份!”珍妃心中一空,苦苦一笑,世间女子,若非是不得已,哪一个肯守这样的本份?
“本份?”兰御谡突然破颜一笑,转身看她,语声慢慢,“爱妃,你当真不知,你明明身为静王正妃,又是信义候的嫡女却不能平安生下长子,是为何故么?”
珍妃的心猛地狂跳,被帝王突然的一句话打得呼吸全乱。
帝王一步移自她的面前,猛地一个俯首,瞳仁深处就似劈裂开般,流溢出一滩破碎的光绪,在柔亮的寝宫中惊心动魄那眸光直撞入她的心里,他一字一句道,“时值今日,朕的爱妃,还会认为那是那柳青芸给你下的红花?朕不知爱妃是太聪明还是太傻,或是——”帝王全色忽地一沉,近乎狠戾紧逼一句,“或是把朕当成……傻瓜?”
“皇上?”珍妃惊叫一声,机伶伶地打了个寒噤,她被他的眼神逼视着,心内挑起的某种恐惧越来越强烈,强烈到要吞噬心脏,她面色白得可怕,双膝再无力撑住摇摇欲晃的身体,一软,跪在了帝王的足下。
“是不是要朕重复当年,把往事让你重温?”兰御谡冷冷地俯视着她,眉峰一挑,蓦然仰天大笑,如龙长呤,响彻承义殿,他语声讥讽,“爱妃的父亲信义候在众皇子中一眼就挑中了朕,因为只有朕没有强大的母族做依靠。他吃定了,只要朕娶了你,就会重用他信义候,这个算盘,你爹算得比谁都清楚。可是,当时的西凌朝局各个势力错综复杂,光你钟家的支持尚不够扳倒太子一派,只有联姻柳家才能稳胜。可是,当时朕已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