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荷池上议论纷纷,众人摇首嘘叹,这样的大手笔,千古未闻。
“宁常贤,宁家的百年基业你竟舍得一朝弃之?”兰御谡抑住再次骤起的狂怒,宁常贤这是给自已的妹妹卸下宁家的包袱?难道他不知道普天之下莫非王土,只要在西凌,就算是贩夫走卒,他兰御谡也照样将宁将玩于股掌之间。
宁常安,她呢?今晚她唱的又是哪一出戏?她想断尾求生么?
“皇上,宁家世代受朝庭大恩,无以回报,只能将十年所积的财富回馈于西凌百姓。而这采矿之权,牵到西凌国之命脉,宁家不敢再借先祖的余萌享受这无功之禄。草民恳请皇上成全!”宁常贤语声恭敬有礼,言辞有度。
双手奉上一座金山,如果帝王不接,那他的臣子将会作何想法?这样的夜宴象是算计好一切,似乎皆大欢喜,但兰御谡心里明白,宁家是在斩断与西凌的一切关联,或许是,过了今夜,宁常安不会再委屈求全!
“甚好,既是宁家的一片赤诚,朕就允了!”帝王眼中露出困兽般的利芒,痛苦狠意并存。他是她的一块毒瘤么?为此,她甚至将宁家的百年基业拱手让人?
宁常安、宁常贤齐齐跪下,恭敬圣恩!
宁常安走向沈越山,期盼已久的沈越山早已起身站着,他朝着妻子伸出修长的双手,如泼了浓墨般的双眸熠熠地瞧着她,唇角绽开一丝温婉的笑意,延至眸中盛满爱意。夫妻二人相视一笑,案桌下,四手交叉紧紧相握。
兰御谡撇过眼,突然无声而冷酷的笑了,眸中自嘲且自鄙,“既然寿星已至,那今夜的舞宴可以开始!”可既便是眼观不到,但心中跳闪的还是方才那一对脉脉相望的眉眼,如此碍眼,刺得心中血肉磨糊,一种割裂的情绪又横生心头,倏地转首冷言,“朕的皇妹呢?今晚为何不见其踪影!”他的身体带着精疲力尽的倦意,稍后靠在辅垫着层层软衿的红木长椅上,阖上眼眸,满心只想着将眼前所见撕杀干净。
“皇上,今夜在民妇母亲的后院另设内眷宴席,两位公主及六部大臣的内眷皆在那边听戏边用膳!”宁常安谨声回答。
帝王宴席上,除了四妃及八公主和太子妃身份特殊外,其余的皆为男宾。
兰御谡不语,他微微阖首靠着。赵总管会意,忙宣道,“皇上荣恩,传大臣内眷一同欣赏舞宴!”
话音刚落,席后的粉衣丫环井然有序的上前撤去酒席,添上座席,呈上瓜果点心后,悄然退下。
沈千染抱着赐儿离开荷池。
“娘亲,今晚赐儿得了赏哦!”小家伙晃了晃手里的玉牌,随即小脸上漾开一个得意的笑,拖长了声音,“赐儿听娘亲的话,没有乱跑哦……”
“赐儿乖,娘的赐儿最能干了!”沈千染亲腻地用鼻子轻轻触了两个小家伙的鼻头,气息喷在小家伙的鼻子上,惹得小家伙有些痒地皱着小眉头直笑。
感受着娘亲一脸宠溺的小家伙,撇了撇小嘴,琉璃美眸眨呀眨地邀宠着,“娘亲说,只要赐儿晚上乖乖地坐在阿公怀里,祖母……外祖母就会和外……外祖父永远在一起了?”
忍不住又亲了一口那粉嫩得快挤出脂胭的小脸,只有看着她的赐儿,抱着她的赐儿,她的心里最详和,没有恨,没有怨,满满是爱,渲泻不完的爱。
她紧紧抱着她的孩子,若不是她为了紧逼着兰御谡,她才不会让赐儿在兰家的人面前出现。他们连看一眼她的孩子的资格也没有!
她相信,经过今晚,兰御谡的耐性将会全无,不出三日定会下旨让沈越山赴江南震灾。
刚至九曲廊,水玉和水月两人已笑意盈盈地迎了上来。
水玉轻声地把赵清媚传来的话重复了一遍,沈千染漆黑的眸色微微染上了一抹冷霜,“你去嘱咐一声,申柔佳心狠手辣,让她看着些,别让她又走了偏门代替那些魅主上台。”
“什么偏门?”水玉没听明白,忙问一句。
“比如临场给那些魅主下药取而代之,甚至伤了其中一个都有可能,总之,让人盯紧她。别让她有机会下手!”沈千染感到怀中的宁天赐有些困意,便一手轻轻扶着他的小脑袋,让他靠在自已的肩上,轻轻柔柔地慰了一句,“宝贝,睡吧!”
水月忙把手中的一件披绒搭在宁天赐的身上。
水玉还是不解,她看了看小天赐,似乎睡了过去,便压低声音问,“二小姐,你既然想让她今晚被卿点,可以处处设障,那今晚要是她想不出办法给自已开一条路,那二小姐的筹谋岂不是空了?”
沈千染摇摇首不语,这些话她不想在宁天赐的跟前说。
她了解申柔佳这个人,当初她稍一逼申柔佳,她连宁王的浴池也敢混进去,只能说明,只要能达到目的,没什么她不敢做的。她阻了申柔佳光明正大的被卿点的路,就是逼着她以最低贱的方法把自已出卖。
沈千染一直无法明白,在她重生前,申柔佳是如何攀上兰御谡,并怀上他的孩子,最后取代柳贵妃。
以前曾误以为申柔佳是借了兰亭之力,如今方明白,兰亭根本不会与任何女子有所交集。
在今日,无意从兰亭口中得知了兰御谡曾在宫中胜德门大开杀戒,凌迟了韩家一百多条的人口,仅余六皇子兰宵一人。
她很快搜集到有关这位她从未曾留意过的六皇子,很多不明白的事在她脑海里逐一整理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