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含玉看着那锦袋子很是精美,坠珠绣玉,里头是一只纯金嵌宝石水晶镜子的粉盒,便知道她费了一番心思,闻着也是异香扑鼻,便笑眯眯地收了:“姐姐的手艺都是贡物,岂有不好的,下个月初就是你们大喜之日,我留下粉盒,袋子且送与哥哥,等着吃喜酒的时候让大家也好羡慕哥哥,姐姐且自梳妆,妹妹先出去了。”
西凉茉掩唇笑骂道:“你这丫头除了贫嘴还会什么!”
待司含玉银铃似的笑声远去,西凉茉脸上的笑意便蓦然消失无踪,手上的梳子啪地一声甩在桌上,端坐两节,惊得进门的白蕊一跳。
西凉茉揉揉眉心,唇边泛起冷笑,真是想不到,自己如今还没进德王府的门,就先和自己未来的夫婿斗起心眼来了。
司含玉说的那番话,说没有司流风的授意,谁信呢?
司流风和百里青恐有血仇,司流风既然怀疑她与百里青的关系,那么他娶了自己,难道就没有芥蒂么?
又或是另有所图?
西凉茉眸光幽冷,思索片刻,还是起身稍微整装片刻出了门,去应对那些贵女。
今日之宴,又叫小别宴,待嫁女子会请来相熟闺中蜜友一同吃酒玩耍,算是辞别无忧无虑的少女时代,即将挽起长发嫁作他人妇。
西凉茉不若西凉仙姐妹,自幼出府常在贵女间交际,就是西凉月还能偶尔粘着西凉仙姐妹的光能出去交游,她除了偶尔去国色坊接待一些极为尊贵的夫人公主,也嫌弃那些小姑娘们过分幼稚,整日就想着吟风弄月,家长里短,所以想要讨好她的人也不得其门而入。
故而此次宴会上一下子来了不少高门贵女,她却不认识几个。
但司含玉身份贵重自幼多得众多贵女和夫人们亲眼,便是由着司含玉带着自己一路介绍寒暄,她也自然点头微笑行礼,举手投足间落落大方,个倒叫众人都暗赞,这西凉府邸的大姑娘,并不似传闻那般从小不得主母教诲,与下人一般混养得不识礼数,行为举止丝毫不曾辱没了她这郡主的名分。
再加上原本府邸里的正牌国公夫人是蓝氏,虽然多年不得见,但到底还是名分在那里,这倒是比什么都重要的,于是这些贵女们倒是竞相与她交好起来。
“姐姐这项圈果真是精巧漂亮,巧夺天工。”说话的是鸿胪寺卿陈大人家的嫡出大小姐陈敏之,正瞅着西凉茉颈项间那只璎珞圈赞叹。
司含玉送她的璎珞圈称为九转玲珑盘凤缨络圈,赤金打造,体雕两只三尾凤凰做俯首落云状,凤凰羽毛通体纤毫毕现,精致异常,尾羽上点缀着星星点点的绿色碎宝石,凤目为两颗小绿猫眼石,两凤首朝下,衔着一颗拇指头大小的青绿猫眼石,火彩熠熠,极为炫目。
项圈上还坠着五颗玲珑九转金铃,这金铃镂空,共有九层,层层相套,雕刻得巧夺天工,行动间便听见玲珑叮当作响,宛如风吟,最难得的是这铃铛只一个小指节大小,整个项圈不若时下流行的赤金项圈笨重,显得极其轻巧精致,让戴的人也显出曼妙不凡的意味来。
“是呀,见了贞敏郡主这项圈,我可是恨不得把我脖子上这俗不可耐的物件快快抛了去,只我若摘下来,我娘瞧见了,我就要被大刑伺候了,只得日日显出那暴发户的样子来,唉。”东停侯家的嫡次女何芸做无奈状摇头。
众人皆笑起来,谁不知道东亭侯家族男丁兴旺,却是女儿难得,夫人年近四十才得了这么个小宝贝女儿,含在嘴里怕化了,听说小女命薄便去请了一个贵重的衔平安玉扣项圈在高僧处开光回来,这项圈乃足金打造,又很粗,不但贵还——相当重。
西凉茉知道自己未来必定少不得建立这一圈夫人小姐间的关系网,便也打趣道:“这可是含玉那丫头的抬举,大家不若都早早成婚,也好去向含玉讨这个吉物,她必定是个大方的,家里宝贝多着呢。”
众家贵女也有那已经定亲的,还有为定亲的都齐齐脸上一红起来,也有不少笑着去闹司含玉要宝贝的。
司含玉指着西凉茉笑骂:“好你个小蹄子,亏我私下还叫你声姐姐,现如今就要当我的嫂嫂了,不帮着我要体己也就罢了,倒是合着外头人来盘剥我,谁要帮我抓住她,让我好好教训一番,本郡主可有好东西送上。”
说着便要去哈西凉茉的痒痒,姑娘们都笑闹做一团,倒也是其乐融融。
西凉茉被两个贵女抓着,让她司含玉咯吱得一迭声地告饶:“好妹妹,姐姐错了还不成,今日可给饶了姐姐一回罢。
司含玉又咯吱了好一会方才住了手,笑道:”可知道我的厉害了,今日你是头一份的体面,且放过你,只姐姐这般模样,倒是不用添妆了,恁是让人心醉呢。“
众家小姐看去,只见西凉茉笑得尖巧小脸粉红如粉樱绽开,一双妙目盈盈含了泪,气喘咻咻间犹如软侬花语,娇不自胜,确有一份叫女子都移不开目光的娇媚来。
有人正要打趣,却听见一道颇为尖利的声音响起:”那是,我们府上的大小姐自然是姿容独一份的,我见犹怜得很,也不知是多少男儿梦里人呢。“
众人闻言,不由面色都有异来,这分明是指责西凉茉行止不端,也不知谁那么不识趣来添堵来了,便循声望去,只见一个梳着堕马髻的女子被两个丫头扶着走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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