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罢,他转身进了房内,淡淡地道:“本座再歇一会子。”
小胜子立刻点头如捣蒜。
且说这一头西凉茉主仆几人一路用早膳,又在院子里采摘了些鲜花,吩咐莲斋里的老仆人们将花与醉糯米一齐拿去研磨之后,方才说笑着收拾一番向老太太的鸾寿院而去。
丽姑姑几个早就等得心头焦急,却也不敢说半个字,毕竟这位主儿的手段她们是都见识过了的。
等到了鸾寿院,西凉茉就见了不少生面孔立在鸾寿院之外,看见她们主仆有说有笑地过来,不由都面露脑色。
西凉茉心中暗自冷笑,却没有任何收敛之意,只一路继续与白珍几个说笑。
终于有一个穿金戴银的中年嬷嬷扭着腰肢走了过来,横眉冷目地道:“大小姐,您真是太难请了,老太太和姨娘、四小姐从今早天一亮到如今日头当中,等了您足足一个时辰,却不曾见您有半分愧疚之意,明知道老太太身子不好,还这般大声喧哗。”
西凉茉抬眼看了她一眼,淡淡地道:“掌嘴!”
那嬷嬷没有想到西凉茉说让人打她就打她,一下子愣了,电光石火之间,一道黑影飞过,左右开弓,“啪啪啪啪!”连着十几个巴掌给扇了上去,那用了内力的巴掌直接将那中年嬷嬷给扇得满嘴牙齿落了地,惨叫不止。
那黑影扇完之后又静静地站会了西凉茉几个身后,仿若一抹诡谲的影子,细看去,分明是昨日跟着白蕊退下的白晶,不魅晶。
而鸾寿院的人看着西凉茉话没说上两句,就让人将外院的管事大嬷嬷给打了,顿时让那些准备给西凉茉下马威看的仆婢们都傻了眼。
丽姑姑和金玉的眼里虽然闪过惶恐,但是更多的却是奇怪的幸灾乐祸和解气之色。
西凉茉将她们的表情都尽收眼底,眼底掠过一丝异色。
此时,上官姑姑听见了外头的吵闹,便匆匆出来,一看那跌倒在地的胖嬷嬷,眼中神色与丽姑姑等人一模一样,但嘴上却不得不有些为难地道:“王妃,您这是怎么了,这老太太就等着您过来,这外院的岑嬷嬷是怎么得罪您了,要您这样令人下手?到底岑嬷嬷还是老太太院子里的人。”
白蕊上前一步,皮笑肉不笑地道:“上官嬷嬷,您怎么不问问这个岑嬷嬷如何对咱们王妃出言不逊的,大小姐也是她能叫的么,在王妃面前吆三喝四,成何体统,如今这赏她几个巴掌,掉点牙也是让她长点心,千岁爷一向都是极为讲究规矩排场的,这等事让千岁爷晓得,怕不是咱们这院子里要多了一张人皮鼓!”
九千岁喜人皮做鼓是众人都知道的,白蕊在千岁府邸里也浸淫了一段不短的时日,这些威胁冷笑的话语说起来是得心应手,吓得那些鸾寿院子里的人都战战兢兢地。
上官姑姑眼底闪过一丝解气的光来,看向西凉茉的目光也亲切了许多,微笑道:“王妃不要与他们这起子没见识的人计较,都是些新来的人,不晓得规矩,快请进院子里吧,老太太等着你许久了。”
西凉茉没说什么,淡淡地扫了一眼那些原本一脸凶神恶煞的仆婢,见她们但凡触及她的目光,都害怕地低下头去,她只是提着裙摆进了院子。
一路上向正屋而去的时候,西凉茉忽然问上官姑姑:“老太太不是一向不喜用新人,嫌新人用得不妥帖么?”
上官姑姑看着西凉茉,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与苦涩:“这如今是董姨娘在理家,一切都是董姨娘在安排。”
西凉茉闻言,心中暗疑,这老太太可是人精中的人精,怎么会听一个她最看不上的姨娘摆布?
就是这董姨娘得了家中掌家大权,也不至于能将手伸进老太太的房里。
上官姑姑正要说什么,忽然见正屋子里有人打着帘子出来,顿时住了口。
那人恰巧正是西凉茉也极为熟悉的人。
她一张俏脸如四月梨花含霜带雪,一双美目脉脉含情,琼鼻,菱唇,一身浅蓝缀米珠的掐腰长裙将她窈窕的腰肢勾勒出来,正如一朵亭亭玉立,风中半开的芍药。
不是四小姐西凉丹,又是谁?
姐妹两许久不见,如今四目相对,西凉茉见她眼中闪过汹涌波澜,种种似恨、似怒、似怨的情绪,最后却都化作了一片平静,她甚至对着自己微微一笑,恭谦地福了福:“见过大姐姐。”
西凉茉不由挑了下眉,上前将她扶起,微笑:“许久不见,看样子四妹妹在庄子里的日子过得不错,如今不但精神头好了许多,脸上也都好了,不见当初那些可怖伤痕,连性子也变得温柔婉约,真叫大姐姐我看得欣慰。”
当年西凉年丹最喜当她仆婢一般使唤,她便在西凉茉的那些粉盒里下了让皮肤变得异常敏感的药物,只要空气里有花粉,西凉丹的脸便会发作,奇痒无比,溃烂流脓。
因为那种药物也是当年柳嬷嬷留给她前朝一位极爱研制胭脂香粉的宠妃手记中记载的,是前朝那宠妃用来陷害其他妃子所用,却并不是什么毒药,所以就算是太医也查不出来。
只是不想这些时日不见,如今又是春夏时节,空气中都是花香,这西凉丹不但脸上将养好了,就是这脾气也变得隐忍沉默许多。
提到乡下的生活,西凉丹的眼角不自觉地一抽,露出一种介于恐惧与怨恨的神色来。
当年黎氏对她这个杀子仇人之女可是一点没有客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