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依去了边关,云墨自然知道。事实上云依被颜诺的暗卫带下山以后就已经被掉包了,换上了明月琴。在东越的境内,如果还有人想在云墨面前玩心思动手脚,那他就不是云墨了。
茫茫大雪,掩盖了飞沙满天,边城内早已被积雪覆盖,冷得渗人。不过还好屋子里有炉火,再披上狐裘大衣,只要不出门,还是耐得住这寒气的。
云裔看着刚才收到的消息,眉头皱了皱眉。
凤含莺躺在软榻上,一只手扶着已经凸显的腹部,抬眸看他一眼。
“依依回来了?”
云裔随即将字条毁掉,回身走到她身边。
“嗯。”他目光落在凤含莺的肚子上,她已经有孕四个多月,明年五月大抵就能临盆。她常常跟他抱怨,在她们那个世界,女人二十岁才刚达到法定结婚年龄,她还不到二十岁却已经生孩子了,这大好的青春啊,还没来得及挥霍就已经被婚姻给束缚了脚步,真是可惜啊可惜。
“明月琴死了。”
凤含莺挑眉,嘴角噙起几分讥嘲的笑。
“明若玦真是一个老狐狸,明月清死了,他现在是不是要迫不及待恢复明月琴公主的地位,然后借着这事儿开战?做他的女儿真可怜。”话虽如此,她却一点都不同情明月琴,她可没忘记当初那个女人想要算计她来着,只不过被她算计了一把。明若玦当初没有杀了明月琴,只怕就是等着今天。
云裔抿了抿唇,没说话,眼神有些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喂,你怎么了?”
凤含莺用胳膊肘撞了撞他的手臂,“依依回来了你不是该很高兴么?”
云裔苦笑,“小莺,你如何不知道,她已经不是从前的依依了。”
凤含莺自然知道,情之一字,向来便如催肝裂肺的剧毒,尤其是对女人,那更是比罂粟还可怕。别看云依那小妮子以前单纯得跟什么似的,没想到这一动情却如山崩地裂烈火焚烧,不惜背叛自己的家人父兄,为虎作伥。
她可有想过,她的父王和兄长该有多伤心?
看了云裔一眼,这人向来玩世不恭放荡不羁,看似对什么事都不在意。她却知道,他是个重情重义之人。老顺亲王一生就娶了一个王妃,留下一子一女便撒手人寰,彼时云依尚在襁褓之中。云裔这个当哥哥的自然对唯一的妹妹是百般疼爱宠溺,更何况云氏皇族子嗣本就稀少,云依是唯一的郡主,自幼就是所有人的心头宝。便是云墨那般冷清之人,也对云依少有的温和。
云依为了一个不爱她的男人背叛家国亲人,如何不让他们失望心痛?
想起这个她就不由得怨怪明月轩,那厮倒好,乱了人家少女一颗芳心,自己却溜之大吉了。虽然他离开八成是为了她姐。
她又不由得有些气馁。
明月轩以前好像很明确的告诉过云依,他不喜欢她,是云依自作多情一厢情愿弄出这么多事儿来。算起来,好像也不关明月轩的事儿。
她有些头疼的想,这小妮子怎么就那么偏执呢?不就一个男人么?这天下三条腿的蛤蟆不好找,两条腿的男人遍地都是,用得着吊死在一颗树上么?而且还是压根儿就没把她放在心上的树上。
“你也别担心了。”这个时候她也不知道该怎么云裔,只柔声道:“不管她有什么阴谋,只要她回来了就好,你不让她离开就是。在咱们眼皮子底下,总比在那帮人身边好。何况她虽然被嫉妒蒙了双眼,但还不至于对你这个亲哥哥动手。”
云依到底还不算太大奸大恶,对这,她应该不至于丧尽天良的对云裔出手吧?
云裔摇了摇头,“我担心的不是这个。”他张了张嘴,欲言又止。而后叹息一声,“罢了,顺其自然吧。”
凤含莺看他一眼,没说话。
……
十二月三十,也就是颜老爷子和璇玑子联合利用云依引云墨和凤君华出帝京以便截杀他们那日,云依也来到了边城。她来的时间很巧,像是刻意算计好的一样,刚好在除夕之夜。
当下人向云翳禀报的时候,他没一点意外,只吩咐让她进来。
云裔现在已经继承了爵位,成为新一代的顺亲王,所以在边关自然也有自己的府邸。虽然不敌帝都富贵华丽,但也雅致朴素。由于只有他们夫妻二人,所以不算太大,但比起一般富贵人家还是要精致一筹。
庭院种植着寒梅,在风雪里开得尤为艳丽灿烂。这满目的雪白,似乎也就这一抹红色刺眼夺目。
红色…
像极了那个人呢。
云依盯着那株寒梅,神色有些遥远而空茫,而后又渐渐陇上暗沉。
“郡主?”
管家在一旁低低唤了声,云依虽然已经叛出东越,但云皇并没有剥夺她的封号,他们这些做下人的,还是得尊称一声郡主。
云依飘远的思绪立即被这一声给拉了回来,她垂眸微微笑了笑。
“走吧。”
管家没再说什么,带着她去了正厅。
……
再次见到兄长,云依恍如梦中。
云裔坐在太师椅上,四周没有丫鬟伺候,大厅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他看着被管家领着走进来的云依,外面的雪下得很大,她身上穿着绣折枝花卉果绿色缎子圆领直身袄,包裹了娇小的身体。低着头,又由于背光的关系,所以看不清她的神情。然而即便隔得那么远,云裔依旧能认出她来。
好歹是从小捧在手心里长大的妹妹,这世上任何人都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