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跨过时光流河,回到现实。耳边响起他低沉的嗓音,“那对耳环,可还留着?”
她点头,“你送给我的东西,我都没扔。”
是没有扔,只是藏起来了而已。她觉得愧疚而疼痛,不知道该如何弥补从前对他的伤害。便又往他怀里蹭了蹭,温顺道:“子归,以后我再也不说那些话来伤你的心了。”
他似乎笑了笑,手指抚过她的眉眼鼻唇,幽幽道:“我不怕你说伤我的话。我说过不介意再等你十二年,我只害怕,你连等待的机会都不给我。”
她心中又是一痛,觉得自己以前真是有眼无珠,怎么就看不见他对她的好呢?
“我不要你等,我现在就在你身边,并且永远都会在你身边。”
只要我活着。
这句话,她没有说出来。
他沉浸在她难得的温柔中,没发现她眼中闪过的异样,道:“好,永远陪在我身边。”
她又埋首在他胸膛上,问:“你怎么不问我当年为什么要杀你?”
“我知道。”他手上不知何时多了一块玉佩,血红色的,雕刻着凤凰图案。
凤君华被那血红色刺得眼睛一阵生疼,伸手接过来,指腹婆娑着上面的纹路,然后翻过来。血色里,隐约光芒闪烁,露出几个金色的字。
青鸾。
左边一行字是她的生辰。
丙子年,十月初八,午时一刻。正好是天降彩云之时,那一天那一刻,京都百里之内,所有枯萎的花全都复苏,所有泛黄的树叶全都重新染上新绿。池塘里死了的鱼全都活了,那一年里天下太平,未再有任何作奸犯科之事。
钦天监观天象曰,此为祥和之兆。而在这个时辰出生的女子,乃是天女,有国母之象。娶之,则天下承平。
天女啊,多么尊荣而令人艳羡的身份?
呵呵…
她轻轻笑起来,眼神里却有无尽的落寞和黯然以及隐隐的悲愤。
她沐浴五彩祥云,携玉而生。然而这一切的一切,却在她出生之时被另一个人夺走。
慕容琉仙。
外界所知她的生辰则是,午时二刻。
午时二刻,刚好是祥云散尽之时。
相差一刻钟而已,命运便大不相同。
一个是云端上的仙女,一个是埋在泥土里的凡人。
她握紧了那玉佩,平复心中涌动的复杂情绪。
这块玉佩,是她这一生噩梦的做魁祸首,记载了无数生命和鲜血。就如同它本身的颜色,火红而血腥。多少次,她都恨不得将这块玉佩摔碎。既然不能永远大白于天下,何不直接毁掉了事?然而每次被娘看见,就会罚她跪在祠堂里思过。
“就因为我携玉而生,所以我出生之时,为我接生的产婆死了,因为她知道了不该知道的秘密。她是我来到这个世界上第一个抱我的人,她一生给予最后的温度,是我来到这个世上感受到的第一缕温暖。至此以后,她便再也没有了给予其他人温暖的机会。她一生之中说过的最后一句话,是我来到这个世界听到的第一个声音。从此以后,她便再也无法开口。她临死前,流了一滴血在我手上。那是我第一次触及血液的温度,灼热而恐怖。以至于我在那以后的很多年,都害怕闻到那样刺鼻而杀戮的味道…”
她静静的诉说,时隔那么多年以后,她以为自己提到这段往事后会愤怒会悲痛会无言的哀伤和绝望。然而没有,她自己都很意外此刻的平静。大概,是因此刻她在他怀里,他用自己火热的胸怀给予她最安稳的温暖。
云墨没有说话,只是紧紧的抱着她。他用最温柔最体贴的方式给予来淡化她从出生开始就存在心底的害怕和恐惧。从得到这块玉佩开始,他就知道她那年为何会杀人,也同时知道她承受了多少。他理解她为何一再的想要杀他灭口,如果换了他,会比她更决绝更残忍。然而她却几次心软下不了手。
他心疼她的隐忍和背负,所以可以包容她所有的不怀好意和刁蛮任性,以及那些无言的追杀。
她在出生之时便厌恶极了血腥的味道,却在不足五岁稚龄不得不亲手杀了那么多人。他几乎可以想象,那时的她该有多痛多怕?
十四年前,她还只是一个孩子而已。
一个孩子,一个惧怕血腥的孩子,在孤独绝望矛盾挣扎下杀那么多人,谁能理解她那一刻的悔恨和愧疚?
那些人全都在逼她,逼她说出真相。然而为了大义,为了更多的人能好好的活着,她选择将一切承担,选择把所有的苦果都吞入腹中。
这样的女子,他如何能不爱?
凤君华深吸一口气,又继续道:“师父说,玉乃是阴损之物,又染血红之色,恐怕我今后命途坎坷,多有血腥之灾。况且我又身负异象,容色太过,日后定然命犯桃花,情路坎坷。”
他抱紧了她,咬了咬她的耳垂,半是玩笑半是酸涩的说:“后半句话倒是说得不错,你的确命犯桃花,到处招惹男人。不过这情路坎坷嘛…”他叹了口气,有些郁闷和纠结道:“我怎么听着,这倒是十分符合我呢?”
她瞪着他,却也知道他故意用这般玩笑的口吻,实际上就是想淡化她提起这段往事心中萌生的悲哀和痛楚。便叹了口气,“所以我娘就在我脸上贴了红斑,丑化了我的容貌。她说,不求我一生多彩多姿,只求我一生平安快乐就好。”
她说到这里便顿了顿,心中有些涩然。
“只是那时我年幼,不懂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