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侍女方才被训斥了一番,心里正不痛快,但听到骆蓉蓉询问,也不敢怠慢,很是恭敬的说道:“表小姐,公子刚刚陪着客人回府,送客人到了下处之后,又回书房处理事情,现在正和四管家说事呢,我在外面等了半天,也不敢进去打搅,现在想必还在那里呢。我看他今天是不会回后宅了。”
骆蓉蓉的脸上露出些失望之色,“也是啊,玠弟是做大事的人,想必不会耽于后宅这些事情的,现在他做事勤勉,人又上进,我也该为他高兴才是。”
那侍女见她并不追问,心中才松了一口气,又笑道:“表小姐不用担心,明天公子一定会来后宅拜见老夫人,那时候不就是见着了?几年不见,表小姐也要想想,明天该穿什么衣裳,何必非在这里苦等呢?”
骆蓉蓉的脸上一红,她横了这侍女一眼,转头回到屋子里去了,但口中却喃喃的念着:“是啊,好几年不见了,明天要想想,不然把那件黄裳羽衣找出来也好……”她嘴里随意的说着,也没注意到两只手一直在攥着手中的帕子,捏得上面汗水涔涔的都没留意。
侍女看着她的背影,暗自的叹了一口气,想着在外面听见的,今天陪着公子来的那位苏姑娘,真的是风华绝代的样子,而且人家的身世背景,说起来在东南六国都没人能比的,至于自己的这位表小姐……
她有心想说什么,可是想想卫云青临走时那道凛冽的眼神,便又退缩了回去,反正自己只是卫家的侍女,爹娘都在卫家当差呢,本本分分做好自己的事吧,何必招惹那些不必要的麻烦。等过个几年。把差事办好了,求一下卫管家,让他不要把自己录进金册,出去过些小日子也就是了。像卫昭仪那个丫头,也真是命苦,明明已经拜到碧霞宗去了,偏偏又赶上宗门覆灭,结果还不是要配到边远蛮荒之地去?哎,像我们这种小门小户的人家,还是不要做那些痴心妄想。好好过日子的好!
那侍女站在这里,很是唏嘘了一番,这才离去。为骆蓉蓉准备明日见客时的应用之物去了。
这一夜,骆蓉蓉的心都颇不平静,她寄居在骆家的年头已经不短了。至于她的家世,说起来,在东南六国中也是颇为显赫。苍梧骆氏,当年曾列为“东南九姓”之一,是东南六国中赫赫有名的大家族,所以她的堂姑母,才能够有资格,嫁到东南六国中最鼎盛的卫家。与那一代的家主成婚,作为当家的主母。
但是在数十年前,东南六国发生了一场极大的乱子。几大家族间互相倾轧,最后有三个家族为之覆灭,那时候正是卫家老祖师第一次冲击元婴失败,生死不知的时候,卫家势力极为衰微。有的家族就想趁势而起,取代卫家在东南六国中首执牛耳的局面。后来分成了两派。杀得血雨腥风。只是这场争斗只被维持在上层,所以一般的那些小门派和卫家的低层子弟,都不知道这件事而已。
骆家在那场争斗中,作为卫氏的马前卒,很是出了大力,但是最后也落到了一个身死族灭的下场。那一代的家主,也就是骆蓉蓉的父亲,一位结丹后期的修士,被六名结丹修士围攻,最后有一人用自爆拖住了他,最后被五雷炸碎了金丹,就此殒落。但是也为卫家争取了极大的时间来缓冲,后来卫家的老祖师终于恢复过来,他以强力的手段又慑服了东南,将那些异己分子全都铲除,但是骆家也就此衰落了下去。
后来骆蓉蓉的一位表兄接任了家主,慢慢的重整旗鼓,但是骆家已不复先前的声势,骆蓉蓉的父母都丧身了,而她又是个天生绵软的性子,虽然也有修炼,天资却是一般,虽然凭借着父母的疼爱,用丹药硬是堆到了筑基,但是这一生大概也无望结丹了。父母双亡,本身的修为又不够,在骆家颇受排挤。
她的那位姑母,念着当年骆家主为卫家所做的事情,不忍心这位哥哥留下的女儿受苦,于是就接到卫家来,承欢膝下,亲自教养。她与卫玠的年龄相仿,只大上一两岁,小时候也常在一起玩儿的,不免有些情愫,后来卫玠渐渐大了,不再往内宅里来,然后又去丹鼎派拜师,几年也难得见一面,但在骆蓉蓉的心中,这份情谊却并没有丝毫的消减,反而随着年深日久,愈加的炽烈起来。
这次屈指算来,她已经有整整三年多,没有见过卫玠的面了。虽然说修士之间无岁月之别,但这年头也不算短了,但是又不好意思去找卫夫人,所以她才想着到沉香殿去,托那些赏金猎人,来打听卫玠的下落,没想到在那里遇到了顾颜,听说卫玠已经回了卫国,顿时喜不自胜,匆匆的回了府,直到现在才想起来:“啊,我都忘了那个小姑娘叫什么名字,还忘记了向她道谢!”想着那时候自己急匆匆的走了,心底的意图一定被顾颜看穿了,脸上就不禁泛起了红晕。她看着顾颜年轻很轻,只以为是个初出茅庐的小修士,却没想到她不但很有本事,而且和卫玠,居然还会发生某些冲突……
这一夜她的心情翻来覆去,就算在静室中默诵了三个时辰的“清念心经”,也不平静。到了天光放亮时,她便从静室中出来,又吩咐身边的侍女,“整理车驾,我要去向老夫人请安。”
侍女们知道她的心意,都不免在边上偷笑着,骆蓉蓉的脸色泛红,也不理她们,只是将父亲留给自己的那件“黄裳羽衣”穿上,随后又戴了几件庄重而不华丽的头饰,便登上了车驾,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