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瑶欢喜道:“好嘞,爹,咱们给张爷爷赶过去。”
秦大福和秀瑶把瓜子运到铺子后院,卸下来,过了秤,一千斤多一点,一共是六吊钱,给了两吊钱,四两银子。炒货店做零碎生意,喜欢零钱,不过他也知道乡下人一般也喜欢拿铜钱,所以没有都给银子。
秀瑶家原本有两千斤的,她就拉了一千斤,因为两千斤太多,如果一下子出手,人家就要趁机压价。
还是像甜菜那样,如果自己家种了自己家用,自然是好的,若是种太多,那就要出手,零售的话卖烂了也卖不掉,那就必须出手给油坊,可油坊自己有契约田,若是别人卖给他,他就要压价。若是卖得人多,那价格就更低,这也是多少年下来的一个惯例了,所以导致现在除非自己家用,不会有人大面积种这种经济作物。毕竟虽然可以赚钱,可收入不保障,朝廷不要,奸商们就要做地压价,老农们守着货物卖不掉干着急,最后弄得焦头烂额,所以索性就不种。秀瑶也算是捡了一个便宜,若是年年种,别人看见赚了钱,也跟着学样,那就会导致一种恶果,都被压价,便宜了收货的人。
因为要是太多,就算是一文钱十斤,他们也不会来收的。毕竟瓜子太多,榨油速度有限,而且若是油多了,价格也要便宜,否则卖不掉。这样算下来,还不如保持油价甚至让油价上涨来的划算。商人永远是以利益为第一位的,绝对不会接济谁,更不会拯救谁。
卖了自己家的货,秀瑶和秦大福就在王老大那里等同村粜粮食的人。这时候卖粮食的人多,姥爷家也跟着收不少,不过毕竟是小本生意,吃不下那么多。所以大部分村民还是要来城里粜给粮店、酒坊、醋坊他们的。
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们来,秀瑶让秦大福看着车——主要是钱,她去粮店看看。
城里的粮店是冯家的,现在正好丰收,不少人赶着大车来粜粮食,粮店后院大门外的街上,排着长长的车队。秀瑶看一群人聚集在那里,议论着什么,她听了一下,似乎有人在说,“娘的,又降价了,晌午还是六百一石,现在就五百了。”
“是呀,我早就来了,在那里排着呢,结果还没轮到就降价了。他娘的,不卖了,不卖了。”
他婆娘道:“不卖了,咱们哪里换钱?大小子的聘礼去哪里掏腾?”农家除了粮食就是家里两头猪一栏鸡,想要换钱了就是粜粮食、卖猪、卖鸡,可现在猪还没长肥,五个月了也才七八十斤,怎么也得到年底一百多斤再卖。
那人懊恼了一声,“嗨,真是逼死人!”
这时候秀瑶看到了熟人,是村里的秦姓青年,叫秦德才,当初也是跳下河救她的青年之一。她跑过去招呼了一声。两人说了句话就在那里等,一会儿就轮到他了。
秀瑶就去前面看粜粮食的,在那边看了一眼,她回去对秦德才道:“哥,你别卖了。”
秦德才叹道:“我知道,他们趁机压价,太可恨了。今年明明丰收,反而便宜,少赚钱。”他也分了家,媳妇生孩子难产,如今病着需要钱看病,家里没钱只能粜粮食。正好轮到他了,虽然降了价,可他也狠了狠心卖,如果不卖,没有钱还是没辙。
秀瑶还是劝他别卖了,她看见那伙计旁边的石,分明比实际的石大了很多。虽然做的巧妙,可能是地底下有机关,可她因为周海泉家的斛子,特意研究过。后来还发生了那样的不愉快,却也让她对古代这些量器好好研究了研究,能看个八/九不离十的。
乡下普通人家里一般是没有大秤和石、斛子之类的量器,要卖粮食了都是直接拉到粮店来。粮店的门口竖着官府的大牌子,务必要求称量准确,不许私造器具,违者没收、处罚、杖责,严重的会流刑。而且每年两次,县衙都派人到各村、各店去校准斛子等器具,若是发现不准的或者私造的,都会给与严惩。
所以大家都相信,这里的斛子是准确的。
秀瑶自然不敢明说,这可是在外面,她算什么,不过又不忍心秦德才被骗。他家里也不富裕,妻子还生病,要是被骗了去,那可怎么办。
秦德才没想到她说这个,以为她嫌压价不划算才不让他卖的,他苦笑道:“没事,认了。”
这时候那边催促,几个伙计上前卸粮食,秀瑶就不好说了,只好退到一边去。
粮食过秤,一边看斛子的唱道:“夏谷子小米,三石——”旁边记账的就赶紧记上,俩伙计就继续抬。
秦德才急了,喊道:“喂,我这个粮食在家里量过的,一共有四石呢,怎么会是三石”
那掌柜的脸色一边,冷哼道:“怎么,你想讹我们?你卖不卖?不卖拉倒,后面还有人急着卖呢。”
秦德才坚持,那掌柜的冷着脸道:“你怎么知道你是四石,你要是敢污蔑我们冯家粮店,你可是要承担后果的!”说着他怒目瞪向秦德才。
秦德才虽然认命他压价,那是因为他觉得自己的钱够给媳妇看病抓药的钱,可现在被凭空弄走了一石,他就不够了。他不服气,跟他们吵嚷起来,那掌柜的怒了,喝道:“后面的还要不要卖了,不卖就关门!”
后面就有人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