赶车的不是别人,正是无肠。
他将带着一批君家暗卫随落云曦一起去温阳府,为不引人注目,他戴着人皮面具,换了一身普通的小厮服装,确实不起眼。
可他手腕一抛,扬起马缰绳的力道却是又稳又准,内行人一见便知是高手。
马车稳稳驶了出去。
身后,颜府的哭喊声却是越来越大腼。
落云曦眉头微皱,冲着无肠说道:“你看,他们这是送葬吗?”
无肠乐了,忍不住哈哈大笑。
然,一道苍老坚劲的声音传了过来:“胡说什么?揍”
风扬起车窗的帘缦,一道身影出现在马车内,坐到了落云曦身侧。
“师父,你怎么在京城?”落云曦乍然见到九曲指,惊喜交加。
九曲指却紧紧蹙了眉头:“我一直就在京城,这段日子一直在躲仇家,怕惹祸给你们,没有现身。”
他突然意识到说漏嘴了,连忙捂住唇,抬眼,万分尴尬地看向落云曦。
“师父的仇家是谁?”落云曦吃了一惊。
“仇家?”本大仙怎么会有仇家呢?凭本大仙的本事,就算有也不用躲啊!”九曲指赶紧抵赖刚才说的话,露出往常的嬉皮笑脸来。
“行了吧!”落云曦淡淡抛出一句,“毒夜!”
仅仅两个字,便利落地封住九曲指的嘴。
“你也知道?”九曲指面色微变,而后一摊手:“罢了,瞒不过你。”
他话音刚毕,车窗外便传来一声冷笑。
“谁?”九曲指惊得脸色煞白如土,身姿如鱼,迅速跃了出去。
“不是吧?这么怕?”落云曦自言自语了一句。
紧接着身影再次跳进来,发出来的声音却是端木离的说话声:“我说师父,你用得着这么大惊小怪吗?不就是个毒夜,也让你怕成这样?”
原来刚刚故意冷笑的不是别人,却是端木离。
九曲指紧跟着进来,讪讪道:“本大仙是怕曦儿被盯上,你以为呢?”
“世人谁不知道曦儿是你的徒弟,想赖都赖不掉了,他若真想盯,早就盯上了。”端木离拆穿了他的谎言。
“不管怎么说,现在你们两个离我越远越好,免得战火烧到你们身上去。”九曲指不理会端木离的挖苦嘲笑,沉声道,“曦儿,为师知道你嫁去温阳府的无奈,凡事小心,我们到那边会合。”
他说完,重又跳出车窗,消失不见。
落云曦好奇地朝马车外看了几眼,送嫁的队伍被远远抛在后头,这一段路程上,只有这一辆马车在奔跑,难怪他们二人如此大胆地进进出出了。
“曦儿,端木哲诡计多端,你得提防着他点。师兄本想送你去温阳府,可父皇却下了禁令……”他低叹一声。
不仅禁了他,也禁了君澜风。
“没事。”落云曦也不知道拿怎样的话来安慰他。
端木离担忧地看着她,后悔万分:“当初,你就应该嫁给我,也不会有这些破事了。如果你真的喜欢君澜风,我也不会拦,还能替你藏着掖着,总好过现在羊入虎口,教你去端木哲那受苦。”
一想到端木哲那伪君子的脸,他便恨得牙齿痒痒。
落云曦心中极是温暖。
“师兄,你回吧,你的心意曦儿明白了。送君千里,总有一别。”她缓缓说道,压下眸内的不舍。
端木离苦笑了下,点点头。
一路紧行慢行,十日后,马车抵达温阳府。
哲王府便建在温阳府的中央,与温阳知州府吡邻而居。
夕阳西下,远远便看见一群穿着官员服的男人站在温阳府北城门的高坡上等候,见到马车过来,大声嚷起来。
“新娘子总算过来了,哲王等急了呢!”
“是啊,咱们今晚可就等着吃喜酒了。”
“……”
马车越来越近,那些说话声也一一飘进落云曦的耳里,将她从睡梦中吵醒。
她伸了个懒腰,素手整理着衣衫,懒懒问无肠:“到了?”
无肠低声回道:“到了。哲王正以百米冲刺的速度向您的马车奔来。”
落云曦手上的动作一滞,不由笑起来:“无肠,你说话可真是越来越得我心了呢!”
“那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无肠得意地说道。
落云曦已经趁此工夫将大红嫁衣给牵平整了。
达达的马蹄声很快就响到了马车帘外,嘶哑中透着激动的声音自帘外传进来:“曦儿,是你吗?”
好久没有听到过的声音,熟悉万分,撩动着内心深处的记忆,却又夹杂着几许陌生。
落云曦抬起双手,捧正凤冠,一面拿了喜帕将脸遮住,一面回答道:“哲王爷,好久不见!”
车外静寂了一下,端木哲明显失落的声音响起:“你何必和我如此生疏?”
他说完,没有再和落云曦说话,反而调转马头,大声呼喝道:“回府!”
落云曦嘴角勾起一抹清冷的笑,目光透过车帘缝隙望着窗外的天空。
最后一缕阳光消散在天际,天色昏暗了下去。
马车进城,马蹄踏在青石板路上,声音清脆。
喧哗声越来越大,直至马车停下,一个高八度的喊声在车外炸开:“温阳府知府蔡同兵恭贺哲王爷迎新妃回府!”
“请起。”端木哲回过头,看了眼红绸马车紧闭的车帘,声音仍是带了丝喜色,“即行拜堂之礼!”
他说着跃下马,大步走到车前。
车帘被挑了开来,屋檐上挂着的宫灯射出耀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