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东风摇头,用力抱紧她瘦弱的身子,声音低沉,带着无法抑制的哽咽,“不疼,一点都不疼,傻姑娘,我只怕你会伤害自己。舒残颚疈如果你难受就打我,或者拿刀捅我都行,千万别再跟自己过不去,求你~”
窗帘开着,最后一抹夕阳透进来,照在冰冷的大床上,易小楼颤抖着手去摸白东风颈上和脸上那些血涔涔的伤口,还有他手上那刺的很深的玻璃渣,“对不起,是不是……我伤了你,对不起!”
她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她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她还记得方才自己在洗手间里发狂,把一整面镜子打的粉碎,那些碎片中倒映出她疯狂的模样,黑黑的眼球几乎变成莹绿色,而瞳孔之中那一抹血红血红的光芒尤其刺目。
这让她想起了在乔治亚州见过的那些发生异变的杀手们,她方才的样子,跟他们根本没什么两样,完全一副野兽要将面前的人撕得粉碎的恐怖架势。
躺在床上用力把被子往自己身上拉,手背上那些触目惊心的伤还嵌着碎裂的玻璃渣,明哲已经给了她一针镇定,可是体内那些疯狂叫嚣着的因子还是无法静下来濡。
她只能咬牙忍住,用痛的钻心彻骨的手指揪住被子不停往头顶拉,将自己彻底盖在里面。
白东风伸手去拉她的手时她猛地缩在床角,纤弱的身子不停的颤抖,口中模模糊糊喊着,“不准靠近我,滚出去,你滚啊!”
她怕自己会再度伤害他,她怕他伤痕累累的身体还没好好休养又被她伤的体无完肤,她害怕自己陷入疯狂时的模样,甚至感到恶心邬。
她不想让他看到那样的自己,一个连她自己都觉得嫌弃的不得了的自己。
他又伸手去拉她,轻吻她受伤的手背,“别赶我走,你让我做什么都行,只求你不要赶我走!”
早就想好了带她去法兰克福白捡一个母亲,没想到竟然捡出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事情,若是知道这些,他宁可让她一直待在这易州,待在他身边,再也不放开她。
心头那些清晰的疼痛压的他喉头不住的颤抖,泪水从眼眶里不由分说的流了出来,落在她鲜血淋漓的伤口上。
窝在被子里的易小楼浑身一抖,手上的动作也僵硬下来。
犹记得白东风从不流泪,当年她曾经千百遍的求他,说家延你为我哭一次吧。而今想来不过是那时看了本言情说里面说如果一个男人爱一个女人是一定不会吝啬为她哭泣的,就算再坚强的男人为了自己的女人也会流泪。
所以她才一遍又一遍的央求,而他始终没有为她哭过,她有时候会暗暗的想,或许他爱她是真的,只是爱的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深刻,所以他才不肯为她哭。
后来她问他,为什么他口口声声说爱她却吝啬的连一滴眼泪都不舍得为她流,她永远记得他那日的笑容,他靠在江大校园人工湖的走廊里,一把拉她入怀,薄唇凑在她耳畔低眉道,“为什么要哭呢,我不是不愿为你哭泣,只希望你此生都幸福安乐,让我永远也没有为你流泪的机会和必要!”
那是个北风萧瑟的冬日午后,温度极低,湖面之上升腾起的雾霭更让周身发寒,而他那句话却温暖了她一整个冬天。
时至今日,当他的眼泪灼痛她的伤口,她终于明白他并没有她想象的那么坚强,他也会无助,也会脆弱。
将手猛地缩回被子里,她那颗矛盾的心也终于被这滴眼泪融化,只是声音仍旧冰冷,“我叫你走你没听见是吗!”
明哲进门时正好见她缩在被子里浑身发抖,而白东风身上那些伤口犹在不停的往外滴血,明哲叫护士把易小楼推到别的病房,他却警醒的抓住床上的人儿,“你们要把她带到哪里去?”
明显的抗拒与捍卫的姿势,很显然,他不想任何人动易小楼,更不可能把她交给他们任他们胡作非为。
明哲低眉,“我要给她做个更细致的检查,顺便把她手上那些伤给清理下,失血过多会使她身体虚弱,下一次病发的时候如果体力用掉太多恐怕她撑不住。”
他这才放手,表示要跟着一起去,明哲无奈的摇头,“不行,你不能去,你自己身上也有很多伤,我先叫人给你处理一下,等小楼的检查完毕了你再守着她,她这些天需要照顾,如果你不想自己先倒下就听我的安排。”
白东风被他说动,这才松开了手,收起戒备的姿态,目送护士们将易小楼推到放射科。
易小楼透过被子留下的缝隙极力望着他的身影,她曾有多少次都希望他能放开她的手,希望他能给她自由不再纠缠她,希望他彻彻底底的消失在她的世界里再也不要出现,希望她们之间的所有一些都能够随风而逝不再被任何人提起。
可是此刻他的气息从她身旁开始变淡的时候,她胸口一阵揪痛,那种熟悉的痛感将她从头到脚的淹没,动也动不了,她只能无助的闭上眼睛,脸缝隙里闪进来的一丝光线也不再看。
可就算是闭上眼,他的身影还是瞬间就闪进她脑海里,那样目空一切的男人,那样倔强倨傲的站姿,纵使他此刻显得有些无措和颓唐,可那些独属于他的逼人气势仍旧未曾改变。
他就是这样一个优秀到任她如何努力也无法拒绝的男人,从始至终,从未变过。
当选择跟他一起走下去的时候,她也曾经固执的以为他们之间会像所有小情侣一样,虽然磨难重重但最后必将是相爱相守的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