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曾想南华倾竟会这样“戏弄”自己,正羞赧着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瑾言却突然感觉到南华倾的身子在微微的发抖,胸口也起伏着,像是憋住呼吸在......
“你!”
果然,瑾言大着胆子仰头一看,南华倾竟是在强压住笑意,而且嘴唇紧抿,表情也十分古怪,亦导致他整个身子都在发抖。
意识到南华倾竟在“嘲笑”自己,瑾言又羞又气,猛地用手抵住他的胸口一推,然后咬着唇,满脸绯红的看着他:“你笑我做什么,有什么好笑的!”
“对......对不起......”
南华倾见瑾言生气了,赶紧开口想要解释,可薄唇一张开,笑声便忍不住的从心而发,然后“哈哈”地直接仰头大笑起来。
何曾看到过南华倾这样畅快地笑呢,瑾言印象中,他即便是笑,也是冷冷的,或者讽刺的,哪怕是和南婉容说话,笑意也清浅而平淡,让靠近他的人也会不由自主地变得拘谨而肃穆。
看着他笑得这样开怀,像个孩子似得,眉眼弯弯,整张脸比之前鲜活了不知道多少倍,气质也从冰冷漠然变得明媚开朗,像是一抹久违的阳光照耀而来,照亮了整个车厢,也照亮了瑾言尘封已久的心门。
哪里还顾得上去生气,瑾言就这样目光如水地看着他,看着他可以在自己面前笑得如此坦然,突然间竟有些感动,眼眶也不由得湿润了起来。
正如沈画所言,南华倾少年时,曾在感情上受过极大的伤害,所以一颗心总是冰冷的,带着防备,带着介怀,再难向任何人敞开。
这点。不是南华倾的错,但却为南华倾的人生蒙上了一层灰色,很难可以有人将他带入斑斓的情感世界中。
但现在,他竟然会因自己而笑。还笑得这样无拘无束,怎能不叫瑾言感到由衷的欣慰呢。
若是南华倾这一座冰山真的可以融化,那莫瑾言就有理由相信,两人的将来是可期的,是可预见的,而自己也就有了留下来的理由。
...
因是夏季,御制的马车将冬季的厚厚栏板全都拆除,只一层竹编的围栏再加上一层薄纱而已,所以南华倾一笑,其响亮的笑声就毫无阻隔地直透而出。传得几乎整个皇家车队都听得个一清二楚。
了解南华倾的人,都意外他竟然会笑,更惊讶他笑得如此愉快。
因为大家私下都称呼其为“冷面罗刹”,就是因为他随时随地都冷着一张脸,连其他表情都鲜见。更别提这样大声放肆的笑了。
暗道果然女人的威力是最大的,想起南华倾身边那一位翩然若仙子下凡的夫人,大家都会心一笑,顿时释然了。
能将坚冰都给融化的,除了瑾夫人这个“绕指柔”,还有谁呢?
如此一想,众人心里更加明确了对车厢中的景宁侯夫妻这对“神仙眷侣”。更是多了几分羡慕和嫉妒。
毕竟随行的人,除了少数皇亲国戚,就是后宫妃嫔,再不然,就是宫女和内侍。妃嫔们不过是皇帝的妾,哪怕出身再尊贵。再受宠,也只是妾而已。更别提宫女和内侍了,这两类人,都是没有私人生活,也不可能有私人生活的下人。所以对伉俪情深的景宁侯夫妻更是羡慕到骨子里了。
...
倒是南婉容听着南华倾的笑声,脸上表情有些意外,再然后,便是双手捂住了粉唇,将心中想哭的冲动给压了下去。
自己这个亲弟弟,打小就性格沉稳,加上父母早丧,自己又十六岁就嫁人,只留下他一个人独自住在景宁侯府中,袭爵、接手南家暗卫,这才养成了他冷漠寡言的性子。
南婉容记得,在南华倾少年时,和沈蕴玉定亲的那两年,自己还偶尔见过他的笑容,却也让人感到有所保留。
后来,沈蕴玉背叛了他,被他亲手斩首之后,南婉容就再没有见过自己弟弟畅快的笑了。哪怕是面对自己,也只是礼数上的浅笑,仔细看,还是能看出他郁结于心,难以释怀从前发生之事。
还好,钦天监帮自己物色到了莫瑾言这个女子,南婉容再一次肯定,是她拯救了南华倾,那也就是拯救了南家。
所以这样好的一个弟媳妇儿,南婉容暗暗下定了决心,要趁着这一趟避暑行宫之行,好好撮合一下两人,给他们创造一些单独相处的机会才是。
...
不论其他人怎么想,乘坐在第三辆马车的里的沈蕴凌,听得笑声传来,虽然与第九辆车中间整整隔了六辆马车,却还是能依稀分辨出这笑声是出自于南华倾的。
愕然地半启唇,然后眉头一沉,沈蕴凌将手中的丝帕拽得紧紧的,总觉得呼吸有些不畅,干脆伸手撩开了车帘子。
一阵夏风吹入车厢内,大口地深呼吸了好几下后,这才令得沈蕴凌稍微平复了心情。
自己入宫已有五年的时间了吧,沈蕴凌依稀记得,当年自己陪着妹妹去景宁侯府做客,远远看着那个风华正盛的俊美少年,只一眼,竟有些沦陷了。
虽然知道父亲汝阳侯的目的,是将来送自己入宫,做尊贵的妃子,但在沈蕴凌心底,却是对妹妹有些羡慕的,羡慕她可以拥有一个这样美好的夫君,而自己,只能成为皇帝的一个妾,和后宫一群女人去分享皇恩,去争夺龙宠。
咬着牙,耳边那笑声还不曾消散,迷惘渐收,取而代之,是沈蕴凌目中一抹毫不掩饰的恨意流露而出。
只是这恨意,到底是因为自己亲妹妹就那样被人斩首而死,还是来自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