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p` 薛蟠想,自己或许永远都忘不了曾经那个女子对自己暖融融地笑着伸出手来,抚摸着自己的头顶:“还是个小孩子啊——” 即便如今,那个始终温馨和睦的五口之家、还有那位言笑晏晏的绝代佳人已经久无音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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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家中唯一的男丁,薛蟠受尽祖父和母亲的宠爱,父亲薛讯虽然有心管教约束,然而也抵不过妻子百般溺爱,放纵之下,年仅六岁的薛蟠已经长成了金陵城出了名的小霸王。
又是一日春光明媚,薛蟠照着惯例溜出了书塾,看着那些明明满眼渴望却不得不克制住自己的同龄小孩,他故意做了个鬼脸好生嘲笑了他们一通。薛蟠知道,书塾是自己家出资办起来的,书塾的两位先生压根不敢管束着自己,是以,他才能每日光明正大地从小门出去玩儿,而不像那些平常人家的孩子,只能在先生戒尺的约束下老老实实的。
大摇大摆地上了街,薛蟠左右打量着,身后一左一右各跟着个*岁大的小厮;呦,那不是前几日没来的糖人张么?唔,这个算命瞎子怎么还在这儿摆摊子?忽然,他眼睛一亮,瞧见前方一道青碧色的袅娜身影,哎呀,这是谁家的小娘子?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一个五六岁大小男孩专注的视线纯粹简单,夹杂在一众或是叹羡或是嫉妒或是贪婪的目光中格外突出,那碧衫女子转过身来,朝着薛蟠粲然一笑。
薛蟠登时便傻住了,呆呆地看着这碧衫女子向自己走过来,把手里新买的泥塑小老虎递给他:“怎么一个人在街上玩儿呢?”待看到他身后两个模样稍大的长随,微微怔愣片刻后若有所悟:“原来不是一个人么——金陵繁华,可得小心有那些不怀好意的拐子呢!”
抬头看着碧衫女子靠近而显得越发明艳和婉的笑容,她颊畔两个清甜的酒窝里像是漾着蜜一般,仿佛被蛊惑了一般,垂眸看了一眼塞在自己掌心的泥塑小老虎,薛蟠傻不愣登地说出了一句日后让他后悔莫及的话来:“你笑得真好看,再给大爷我笑一个!”
碧衫女子瞧着他人小鬼大的模样,掌不住“扑哧”一声笑了出来,正欲开口,却听得身后传来一声满含怒气的呵斥:“小小年纪便不学好!行这等登徒子行径!”
“夫君——”碧衫女子回头嫣然笑语,娇美婉转:“你吓到他了!”转过身来,看着面前神色明显有几分胆怯不安、却又强撑着的小男孩,她摇摇头,伸手在他头顶摩挲着,满怀宽慰与慈和:“还是个小孩子啊——”
直面上那碧衫女子口中的“老爷”,薛蟠只觉得从头到脚都仿佛被他冷冽如寒冰般的目光冻结了,整个人呆呆地立在原地,什么话也说不出来,唯一能够做的便是紧紧地攥住手中那只憨态可掬的泥塑小老虎。再看他身后两个看着颇有几分健壮的长随,双腿已经开始抖抖索索。
“哼——倒还有些样子,我们走吧!”那个容色冷肃的男子瞥了薛蟠一眼,对着女子却声音瞬间温柔下来,碧衫女子莞尔点点头,两人便相携而去。
不知过了多久,薛蟠身后的一个长随凑上前来,声音里还带着几分怯意:“大爷,咱们回去吧!”
薛蟠回过神来,早已经看不见那两人的身影,他失落地摇摇头:“大爷我再逛一会儿吧——”察觉到掌心些微的硌人,他抬手摊掌一看,却是方才那只小老虎的尾巴已经被捏碎了,破裂的地方粗糙得很,看着这个泥塑,薛蟠皱了皱眉头,想要丢掉,心底却有一股子不舍升腾而起。
“大爷,要不小的去把这东西给扔了吧!”另外一个长随见他专注地端详着掌心残破的小老虎,狗腿地上前来讨好道:“破破烂烂的,小的去再给大爷您买一个?”
薛蟠抬眼瞪着他:“滚开!大爷我不逛了,回去!”
回到家中,没见着母亲如往日那般在门口相迎,薛蟠心中正疑惑着,却听东厢暖阁子里传来一声宛若轻铃的笑语来:“宝钗生得这般玉雪可爱,真叫我舍不得撒手了!我家笙儿胎里带出来的娇弱,哪里能像这样粉粉嫩嫩地招人喜欢?那时候,我可是成日里焦心,眼都不错地紧紧盯住了,生怕她有个风寒咳嗽的......”
母亲的声音响了起来:“二嫂子这可是自谦了,笙姐儿那模样,那气度,啧啧,和二嫂子您可真是一个模子脱出来的!还有箴哥儿和策哥儿,哪个都叫我爱得不行!”
“母亲,蟠儿回来啦!”薛蟠有些疑惑屋内客人是谁,便在门口扬声唤道。
薛王氏循声忙起身出来,抱着儿子一阵心肝肉儿地亲昵后,搀着儿子的手进屋来,指着薛蟠朝那端坐在炕上搂住小女儿薛宝钗的女子介绍道:“二嫂子,这便是我那皮小子,蟠儿!”低下头来,薛王氏对着薛蟠解释道:“蟠儿,这便是你二舅母啦!”
瞅见炕上那人的容貌和颊上两个小梨涡,薛蟠一下子瞪大了眼,磕磕巴巴地在母亲催促下唤了一声:“蟠儿、蟠儿见过、见过二舅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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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大后,回忆起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薛蟠简直恨不得掩面表示那绝对不是自己干的事情。调戏自己的舅母,还被耳闻不曾见面、立下赫赫战功、素来爱妻如命的二舅舅给当场撞了个正着,可想而知,在接下来薛讯特意安排的家宴上,薛蟠遭受了什么待遇。
“妹夫,蟠儿今年也六岁,不知道读书读到哪儿了?”王子腾举杯转向薛讯,看似无意地瞥了埋头扒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