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妈妈大惊失色,慌忙唤着“夫人”俯下身去,要搀她起来。
然而她的一双手,还未触及小万氏的肩头,眼前蓦地出现了一只手,将她正喊着小万氏的嘴给严严实实捂了起来。
管妈妈大力挣扎,双手齐用,要去将捂在自己嘴上的那只手给掰开。但她用劲了气力,那只手仍是纹丝不动,甚至愈发用力了。这般大的力气!管妈妈骇然垂眸,眼见只宽厚的手掌上伤痕累累,带着经年的风霜侵蚀痕迹。
她无声地尖叫起来。
这样的手,可不是男人的手嘛!
内宅里,又怎么会有个大男人,莫不是夫人安排下的?
她又惊又怕,浑身颤栗,呜咽着求饶。一低头又见小万氏死了般躺在地上,连眼睫也不动一下,不由更慌了,再定睛一看,小万氏脖子上的那道红痕,怎地像是被人给砍了下手刀留下的痕迹?她登时面色煞白。
这人,不是夫人之前就安排妥当的!
有贼人闯进来了!
挣扎着一扭头,却见墙角处,竟还窝着两个昏过去了的婆子。这二人,想必是先前夫人留下看守谢家八小姐跟温家小姐的。
管妈妈只觉眼前发黑,腿软不已。
就在这个时候,她忽然被拗着手臂转了个身。
管妈妈瞪大了双眼,磨着牙想要去咬捂在自己嘴上的手,但这只手捂得太紧,紧到她连嘴也张不开,更罔论要去咬。
惊魂未定间,她忽然被人擒着胳膊捂着嘴,推进了里头。小万氏就在她脚下躺着,堵住了路,管妈妈手忙脚乱,一不留神踉跄着踩上了小万氏的手背,顿时面若金纸。哭出泪来。
这可怎么好……
她被推搡着跨过了小万氏横在地上的身体,走进了内室。
这间屋子她还记得,是大万氏去世之前,最喜欢的一间。大万氏曾说过。坐在窗边,便能瞧见广阔的蓝天,叫人心生欢喜。万家的大小姐,从小到大,都是这样的天真烂漫,到死都没有任何变化。
也算是本事了,世上竟会有那般天真不知事的人。
眼前蓦地出现了两个昏迷中的姑娘,管妈妈骤然回过神来。
空气里还有些微香气,已经极淡,但仍有残存。
管妈妈顾忌着自己身后似乎身形高大的贼人。一时间不敢肯定谢姝宁跟温雪萝究竟是被药给迷倒的,还是同小万氏一样在不备之中被个贼人给打晕了的。
忽然,有个声音在她身后道:“你们给我家小姐用了什么东西?”
声音又快又沉,但管妈妈教过多少年的丫鬟,见过多少女人。当下醒悟过来,原来擒住了自己的人并不是她以为的男人,而是个女人!
什么女人,竟有这么大的力气,这么粗的手?
便是成国公府上劈柴的婆子,手也不见得有这么粗糙!
管妈妈悚然,又不知背后这人口中说的小姐究竟是哪个。迟疑着一声也不敢发出来。
怔愣中,她倒是终于肯定了一件事。
这人既管谢姝宁跟温雪萝中的一个为小姐,那么这二人就必定不是被她给打晕的。由此可见,她们的确是被小万氏的药给迷倒的才是。她方才也的确没有嗅错气味。
“说话!”
身后的人又催促了一句,声音严厉。
管妈妈无声大哭,她嘴上还被手掌给牢牢捂着呢。她便是想说话,也得有口子能出声啊!
耳听着身后的人似要发怒了,她急急忙忙从喉咙里挤出几个破碎的音来,示意对方自己没嘴能说话。
也不知究竟哼哼了多久,捂在她嘴上的那只手才终于松开了。
管妈妈心中一松。大口喘息着。
膝盖却忽然被人给踢了一脚,她一个前倾,差点迎面摔在了地上。镜面似的坚硬地砖,这一摔上去,还不得将鼻子给摔断了!管妈妈艰难站稳了身子,朝着晕在一块的谢姝宁,温雪萝走了过去。
这一回,身后的人倒没揍她了。
走到近处,身后擒着她手腕的手,也猛地一松。
管妈妈立即将手收到身前来,一脸惊慌失措。
她这时才看清楚了,原来自己身后的人,是谢姝宁的身边的大丫鬟图兰,那个生着异族人的面孔,高大的年轻姑娘。
个把时辰前,她们才见过面,管妈妈的忘性还没那么大,她认清楚了人,又想着小万氏还没来得及动手就先被打晕了,谢姝宁还好好地活着,这事还没出大问题呢,她的胆色便不由大了些。
“你是哑巴?”图兰虎着脸警惕地站在她跟前。
明明方才听到了几声“夫人”。
管妈妈眼瞧着她比自己高了一个人,又见她面色冷峻,只得继续壮着胆子轻声说道:“图兰姑娘,这事,都是误会……”
图兰勃然大怒:“误会?我家小姐身体好得很,好端端地怎么会晕了过去?是不是你们给下了毒?”
这里头百分之百有着猫腻,图兰要居上风,便随口胡诌着。
谢姝宁的身子,风筝似的人,指不定何时真的晕过去了也并非全无可能。但边上的温家小姐也晕了,这总不至于巧到二人一道都是病秧子吧?图兰自认不聪明,但也没到要笨死的地步,哪里肯听管妈妈说什么误会,当即发着火又道:“你再不说清楚,我立马出门把你们家夫人给杀了!”
她手劲重,一记手刀下去,小万氏那模样,必能晕上好久。
图兰一点也不担心人跑了。
管妈妈却想着刚才看到的小万氏,直挺挺地躺在那,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