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迦山解释,她也知道正常流程。战斗结束后,如果留下的东西尚有价值,就会被飞船打扫起来,充当战利品。通常来说,战利品必须上缴。是哪个部门或哪个势力的战果,就属于该势力的财产,他人不应置喙。
若某些物品不太重要,也不太昂贵,将被当作证物封存,作为历史档案。而像光甲、飞船等贵重物品,封存太可惜,自然会进行二次利用。登记之后,负责人或者把它们交给下属人员使用,或者公开出售。但无论它们怎么做,天国送葬被运走后,都和她没关系了。
迦山的举动不为无理,更不是闲着没事为难她。可是,天国送葬非比寻常。它本是绮羽的光甲,因主人逃亡,中途发生意外,才会流落到海盗手中。那都是十七年前的事情了。直到这时,她才恰巧碰上,尽力抢回。
从血缘关系,还有出力多少来看。这架光甲当然应该属于她,而不是没帮上忙的警备部门。这些队员开场不久便死伤过半,若非她及时出舱,说不定他们会全军覆没。
因此,迦山表现的毫不客气,绝不通融,更令她对这人充满了厌恶。说到底,这位先生年纪足够当她爷爷,骨子里却不过是个看重势力敌对,轻视救命之恩的人物。
如果她个性纯洁天真,说不定真会认为交给他们比较好。因为自己帮了大忙,这些人肯定心存感激,敷衍一下上司,再把光甲当谢礼赠给她。可她不是。她觉得,情况更可能不那么美丽。
在她的预测中,光甲登记后,将被拍卖,甚至黑给不相关的人。若她想要,只能拿钱去买,花高价购买妮妮母亲的遗物,花高价购买自己抢回来的东西,而且还不一定能买到。
考虑到这些,她才不惜捅破窗户纸,向迦山提出这个要求。如果迦山要求一点钱财,让大家私下分掉,她也可以接受。她并非心胸狭窄,只是势在必得。如果这是普通光甲,她只会一笑,让他们把它拿走,自己什么奖励都没有。
但它是天国送葬,她不想放弃得到它的机会。
迦山见她放了狠话,心里顿时有些不安,却还要强撑架子,冷笑着说:“否认也没用。你这人和传言中一样,仗着紫蓟公爵的势力,见到值钱物品,立刻想胡作非为。说理说不过,就要强行争夺了吗?对不起,这里一切要按规矩来。哪怕我们全部战死,这光甲也是警备部门的。”
“你是听不懂通用语吗?这光甲是我母亲的,被我抢回,和警备部门何干?”
“你母亲已经死了,而且是作为帝国叛徒死去。她的财产自然要充公,你拿什么身份索取?”
苏霓本来半是认真,半是恫吓,试图让他软化,并不想真当强盗。不管他提出什么条件,即使非常昂贵,她也会稍微讲讲价,就咬着牙接受。可迦山满脸有恃无恐,拿被救之事当谈资,根本无视她和绮羽的关系,顿时激起了她的怒火。
她轻轻敲着桌子,微笑道:“如果知道你会这么说,刚才我就该等你们死光,再出去收拾残局。你若说我倚靠公爵,才混到如今的地位,我也不能否认。”
她是地球科班出身,精通欲扬先抑的写作手法,见迦山不屑一笑,便说:“不过呢,我不能白白担上这个坏名声。你年纪比我大,见多识广,对社会规则也更了解。不如你来猜猜,如果我干掉战舰上的所有人,伪装成被海盗杀死,再让我的后台处理后事,买通一切知道内情的人,成功率有多高?”
迦山脸色微微一变,不清楚她有多认真,只能冷哼道:“你可以试试看。”
他话是这么说,却也心怀疑虑,身上暗暗使劲,预备苏霓暴起发难。但苏霓并未气昏头,也就是还嘴而已,依旧端坐不动,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双方都没有说话。过了一会儿,迦山承受不住她的目光,主动开口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苏霓很想敲开他的脑壳,看看里面的大脑是否没有褶皱。但她考虑到临行前的保证,终于还是克制住了冲动,无声地透出一口气,说:“很好,迦山先生。我现在要回我的休息舱,联络我的后台。如果你想做相同的事,赶紧去做,否则说不定会没有机会呢。”
她站起身来,不再理会任何人,快步走出了会议室,脸色阴沉的像刚被人吵醒。
刚回到休息舱,她就往床上一倒,打开终端,向苏北辰发了一条消息,“战斗结束了,海盗的船队全灭。我战胜了天国送葬,杀了那个机甲士,把它拿了回来。我想要它,可治安官说,这是警备部门的战利品,我没有权力拿走。那么我该怎么做?这件事简直糟透了。我真想强抢光甲,然后逃走。”
“……”
果不其然,苏北辰还在等候她的消息,读完她的话,立刻发了一串省略号,表示自己哭笑不得的心情。方才苏霓突然没了反应,他便知道战斗出现了变化,一直在等结果。如今,结果来是来了,却让他不知说什么。
不过,即使苏霓情绪这么激烈,他也没有特别意外。天国送葬本就属于绮羽,苏霓想拿回它,当然无可厚非。若没半点反应,他倒要怀疑她的身份了。
而且众所周知,警备部门的腐化情况很严重,常有公民不满,试图越级投诉,却没什么改善。别说苏霓,就算他本人亲自交涉,结果也未必有太大区别。他若把光甲交上去,隔一段时间,很可能再也拿不回来。
如果他去理论,那更是很损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