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照在宮弘文的脸,皮肤黑了不少,脸的棱角则似是被风削到更加分明。

花夕颜弯腰想去帮父亲捡起斧头,手刚伸过去,感觉面前的人影踉跄,一惊之下,双手扶住:“爹。”

“槿汐,爹是在做梦?”宮弘文的目光落在她脸上,声音都发着哆嗦。

“是我,爹。”实在不放心父亲,花夕颜先扶着他走回到小木屋里。

进了木屋,父女两人面对面,好久没有声音,只是互相看着,彼此焦急地在对方脸上寻找一些变化的痕迹。

“爹,女儿不孝。”这话一边说,一边在父亲面前跪下来磕头。

“起来。”宮弘文两只手匆忙拉了她起来,不准她再跪下,“爹没事,倒是你瘦了。别看我在这里砍柴,但是,以前心头劳累,你娘总是念我吃不胖,现在好,每天看看天看看水,吃白米饭都胖了,身体也好了很多。”

可她看着他脸上多的几条皱纹,真心感到七年一过,父亲年纪老了。

“爹,你好像——”虽然她心头早有预感,她爹不会对她的出现有太多的惊讶,她哥或许已经和她爹交了底,也或许不是她哥。

“爹确定你活着,是在圣上来质问我的时候,虽然早在很久以前,爹一直都认为你还活着。”宮弘文牢牢地握紧她一条胳膊,眉头微皱,“是瘦了呢,瘦了许多。”

她是瘦了些,不过那都是因为在乡下和儿子一块儿干农活练出来一些肌肉,少了些赘肉,于是对父亲说:“和父亲一样,都是身体好了许多。”

“嗯,可是爹看着你怎么不见得脸色好。”

说的是她的气色。

“爹。”可不愿意父亲过多担心自己,“告诉女儿,这几年,有人为难你吗?”

“圣上不会为难我。圣上是为了保护我。如果我留在朝廷,没有问罪,到时候,反而给了一些其他人借口,然后会牵连上你哥。圣上为了我们宫家着想,干脆一开始把我弄到这儿来。其他人,也就没有办法为难我和宫家了。爹知道,定是你在走之前求过了圣上。”

她是求过,求过一定要把他们宫家保住。他做到了。

“圣上一直想你,很想你。爹为此也是,好几次差点不忍心说漏了口。但是,想到你一个人都在隐忍,爹想,爹再艰辛都抵不过女儿的艰辛,又怎忍心坏了你的事儿。”

“爹如何猜到的?”

“爹其实知道你得的是天咒。也知道,这世上能破解天咒的人,不是没有。想我这闺女,从小天赋惊人,能告诉家里人哪天下雨要带伞。自己对自己的事向来都有主见,哪怕是嫁给圣上,都没有丝毫犹豫。爹清楚,你怕是早已洞察到了一切。”

花夕颜握紧父亲的手,用力的握紧,心头微微地颤抖。有些话,不需多说,都能理解,这就是她爹,她最信任的爹。所以,当年她选择她爹留在了她身边,送她最后一程。

终究是她不孝,让她爹一人为她留在这世上承受了这么多。

见她又要跪下,宮弘文用力拉起她:“不准跪!要跪也是我。爹惭愧,看自己女儿一个人独自承受这么大的痛苦,却一点忙都帮不上,唯有能做的只是沉默是金。不过,是与你娘偷偷泄露过,你或许会回来。毕竟我也担心你娘承受不住。”

“我娘?”

“圣上让人,每个月,逢年过节,送你娘到这里来探我,当然是偷偷来偷偷走。”宮弘文说着指指自己身上这身衣服,笑道要她不用操心,“若不是要干活,怕弄坏了这身好衣服,我有的是好衣服穿。我这里从不缺衣服不缺食物。干活是我自己要做的,圣上没有为难过我。不做点事,出点汗,我睡不着觉,会想到我闺女不知还在哪里承受煎熬。”

“爹,女儿很好。”

宮弘文却是只从她话里想到七年前那个时候,她在黎子墨的龙袍上吐了满口鲜血的场景,每次回想都让他不忍目睹。闭上眼回忆了片刻,宮弘文再睁开眼时,双目益加分明,深得没底,这时候的他,哪怕是穿了一身农家汉子的麻衣布鞋,宫家人做官的气质淋漓尽显:“知道谁害的你吗?”

“太后娘娘暴毙了。”花夕颜清清冷冷的用一句话带过。

对此,宮弘文沉吟道:“宫家祖训,不以物喜不以己悲。”

“是。哥之前训过槿汐。槿汐也以为,皇宫里每一步,都是步步惊心,没有丝毫给人掉以轻心的机会。”

知道儿子先说过自己妹妹了,宮弘文为儿子说句话:“槿汐,你哥那脾气你知道的,他是比任何人都担心你。”

“槿汐知道,家兄这个官,做的远比槿汐要辛苦的多。家兄也不是想发脾气,只是担心槿汐,槿汐都知道。”花夕颜想到之前她哥那副愠怒的样子,说实话,要让宫家人生气,尤其要让她那个十分隐忍的哥生气,算是奇迹了。

即使如此,宮弘文回想往事,历历在目,仍旧有些后悔让她入宫:“当初你要进宫,你娘没说什么,可我知道她不喜欢。入宫当娘娘怎么会是好当的呢。仅先帝,一共废过七个皇后,胡太后,若不是后来当今圣上深得先帝喜欢,早也被废了。然而,知道先帝对宫家存了些异心,被迫让你走上了这步险棋。太子爷执意娶你,想必超出了先帝和太后的预想。若那时候把你送去寺庙,宁愿得罪太子爷——”

花夕颜闻言,匆匆打断他话:“爹,不要说了。身为宫家人,吃宫家的米饭长大,不为宫家做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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