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文麒见到那些原本应该隶属于自己的衙役,已经是一天之后,不过他原本就对南中当地的衙役不报以希望,毕竟衙役多是当地选举的人员,虽然拿着的是朝廷的俸禄,但其实这些人的根都扎在南中,自然更加偏向于能完完全全控制南中实力的土司那头。
南中此地并无设同知和通判,或者说一开始的时候也是有的,但渐渐的这些人倒向了土司,朝廷觉得不能光给钱帮别人养下属,直接大手一挥给去掉了,反正这两个位置也是无定员的,既然他们不办事,那就赶紧走人。
所以如今在南中知府衙门,除去贺文麒之外,最高的职位是正七品的推官张和义,而这一次正是由他带着一群衙役去帮土司处理内务。这个张和义其实也是朝廷派来的官员,说起来跟贺文麒还有几分渊源,这个张和义曾经也是他的老师贺余庆的弟子,不过大了贺文麒许多岁,倒是从未有过交际。
从南中知府死了三任,这位张和义却能安安稳稳的留在南中,可见这个人不是个简单的角色,但从今日的反应看来,张和义显然也是早早的投靠了土司,否则的话,不会直接给新来的知府一个下马威还不算,直接把只属于他的衙役,拿去给土司做人情了。
知道他要来南中,去见贺余庆的时候,这位老师感叹了一番,倒是对他说起过张和义这个人,贺余庆对他的评价是伪君子,真小人。张和义如今也已经四十出头,当初也算是贺余庆的得意门生,只可惜越是相处,贺余庆越是不喜欢这个人,觉得这样的人虽然有才学,但过于钻营,失了读书人的骨气。
贺文麒暗暗想着,如果是真正的君子,相处起来不难,若只是个小人,恐怕也是好对付,但偏偏这个张和义是个伪君子,还是个在南中盘踞多年,与南中土司相处亲密的伪君子,自己初来乍到,恐怕难以对付。
若说这样的人,是不知道自己最近会到,不小心错过了迎接自己这个顶头上司,贺文麒是绝对不会相信的,若连这点心思都没有,张和义能在南中待上这么多年。南中土司遇上了什么事情恐怕是真的,但张和义接机给自己下马威,肯定也是有心的。否则的话,怎么会等他到了一天之后,才施施然的带着衙役回来赔罪。
贺文麒看了看拱手站在自己身前的男人,心中闪过万千心思,张和义长相倒是看着像是本分老实的,只是一双眼睛中偶尔闪过的精光,能看出他几分不同来。跟在他身边的几十个衙役脸色疲惫,但都恭恭敬敬的站在那儿,让人挑不出一丝一毫的问题来。
贺文麒眼神微微一动,嘴角带着笑容抬手说道:“众位都起来吧,本官初来乍到,没有那么多的规矩。众位既然已经累了一天一夜,不如早早回家休息,等养足了精神再说话也不迟。”
张和义一直低着头,这会儿眼中却闪过一丝莫民,暗道这个知府大人看着年轻,却不是个不经事儿的,不然的话,屡次被人下马威,这会儿不但不发火,似乎还十分体恤下人的意思。
既然贺文麒这般说了,下面的衙役便三三俩俩的散了,居然也没有多看张和义的脸色,张和义照旧是微微笑着,一脸憨厚的样子,拱手说道:“多谢大人体恤,大人若是有其他吩咐,只管使唤下官。”
贺文麒却只是笑着拍了拍张和义的肩头,笑着说道:“咱们同为朝廷命官,自然要互帮互助。本官年幼,又是初来乍到,还要张大人多多指点才是。”
张和义只是拱手称是,似乎被一个比自己小了二十多岁的少年拍着肩头说话,也一点儿不计较似的。
等张和义走远了,贺文麒的眼神才沉了下来,张和义的表现太过于完美了,以至于他心中警惕更甚。若是设身处地,自己在推官这个正七品的位置上待了多年,在南中兢兢业业,好不容易熬到知府死了,原以为有升迁的指望,谁知道朝廷空降了一个人下来。这个人不管是年纪资历都远远不如自己,心中也会不服气。
正因为这般的警惕,贺文麒并未将贺余庆的事情道出,在还没有确定张和义可不可用之前,贺文麒是觉得师生情谊这件事等于鸡肋,说不说都无影响。
不过今日相见,他倒是得出一个结论,张和义恐怕也不能完全控制手底下的衙役,这些衙役都是南中本地人,对于外来的统治者,心中都有几分顾忌在。
贺文麒无意识的把弄着腰间的玉佩,想着什么时候自己要去会一会那位传说中的土司,以礼来说,自己这个正四品的知府,可比南中土司的官职大多了,那位怎么样也得主动上门不是,只是南中情况大有不同,恐怕其中又有变数。
外头的事情,贺文麒向来很少与李氏说,免得惊到了老人家,李氏是女子,对于政治的灵敏性并不高,能够处理的事情,贺文麒向来不让更多的人一起担心,若是处理不了的,反倒是要相互知道,万一出了什么问题,李氏也不至于毫无所知,无从下手。
等贺文麒回到院子,知府的官宅已经大变样了,李氏似乎有魔法似的,带着一个碧云,里里外外收拾了一个遍,就算是院子里头的花花草草,似乎也变得更加精神起来。主卧书房是重点安置的地方,如今不但有了铺盖卷,甚至连墙上的诗作都挂上了
贺文麒看了一圈儿,心中感叹古代的女子家居技能都是爆点的,别看他当官不错,但若是真的让他当家庭主妇,恐怕是个十分不合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