萝丝很快就理解了我的意思。
“妈妈真是太无聊了!”她愤愤的坐回沙发上,“没准儿这是我在阿克顿渡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难道就要毁在那群母牛的手里吗?”
“不过你可以从事情的另一个角度考虑问题,”我安慰道,“这或许会是你这辈子最后一次和他们一起过的圣诞节了。”
萝丝冷哼了一声:“我宁可不要这最后一次。”
我们坐在一起讨论了一会儿客人的名单和圣诞节那天要送给仆人的礼物。萝丝对后一项充满热情,我想了想,最终决定将这个任务交给她来完成。比起高高在上的母亲,对仆人们充满善意的萝丝显然会挑选出更为符合心意的圣诞礼物来。
下午茶时间结束的时候,萝丝打算回房间换衣服,走到门口时,她忽然停下脚步,又折回来站在我面前。
“这些天,每当我想到未来,我都感到无比的恐慌。因为我看不到幸福的希望。”她低声说道,肩膀耷拉着,一瞬间,整个人看上去无助而又疲惫,“如果我和卡尔始终是这种相处的状态话,我真不知道我还能坚持多久。但我保证,总有一天我会崩溃。”说道最后,她竟然红了双眼。
我快步走过去抱住她。我们就这样保持着拥抱的姿势静静的站了很久,最后她轻轻推开我,抽出手帕擦了擦眼角。
“别、别难过,”我断断续续的安慰道,“这才几天呢,别这样悲观……”
“拜托,别再安慰我了。”萝丝不耐烦的抬起一只手制止我,“我们都知道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不是吗?”
我默然。我也同样厌烦这些一遍又一遍的虚伪的套话。
“只要我还是理查蒙德伯爵,还是阿克顿的主人,这里永远是你的家。”我低声说道。
萝丝嗯了一声,整了整头发,离开了房间。
晚餐的时候,母亲问起了圣诞节的邀请人员名单。
“维奥莱特姑妈一家,康纳利表叔一家,布兰森伯爵的儿子罗伯特布兰森,斯图尔特子爵,还有威尔顿子爵一家。”
康纳利表叔是我奶奶的外甥,是奶奶的妹妹,也就是老康纳利子爵夫人,在四十多岁的时候才千辛万苦生下的继承人。他今年才二十七岁,以前奶奶还活着的时候,经常到阿克顿做客,阿克顿最困难的那几年,他也伸出过援助之手。他的妻子在五年前难产去世了,现在只剩他和一对五岁的龙凤胎。罗伯特布兰森的母亲和我的母亲是手帕交,布兰森伯爵去年带着夫人一同到印度任职总督和副王,罗伯特则被留在国内继续攻读大学学位。斯图尔特子爵是父亲的一位老友——他是个非常严谨的老派绅士,我一直很好奇他怎么会和父亲那样不着调的叛逆者成为朋友——他妻子早年病逝,三年前儿子死于车祸,现在只剩他独身一人在偌大的庄园里生活。至于威尔顿子爵一家,他们家的二女儿丽贝卡和萝丝是知音一般的好友,她们在德国德累斯顿相识。萝丝最近情绪很压抑,我想,请来她的好友或许会让她感到轻松一些。
果然,当萝丝听到威尔顿的名字时,顿时眼睛发亮。
“威尔顿子爵?”母亲皱起眉头,“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威尔顿子爵的长女好像在伦敦因为参加一场争取,哦,争取什么妇女的投票权之类的乱七八糟的暴乱游行被关进了监狱?”
“呃……”我顿住,看了一眼萝丝,她瞪大眼睛看着我,脸上全是哀求,“虽说传闻如此,不过最后据说已经澄清了事实,威尔顿小姐只是路过时不小心被牵连进去了而已,众所周知,那些激进的活动总是会拖累不少无辜的人。”
“亲爱的,我可不傻,还分得清什么是事实,什么是遮羞布。”母亲扫了一眼萝丝,“在这一方面,你还有很多东西要学呢。划掉威尔顿的名字,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不够谨慎的交往可是会毁了家族的名声的。”
“可是妈妈……”萝丝迫不及待开口道。
“妈妈,您说的对。”我打断萝丝的话,给了她一个眼神示意她先不要说话,“不过或许我们可以单独邀请威尔顿子爵的二女儿丽贝卡小姐,您或许还记得她,她是萝丝在德累斯顿交的朋友。毕竟萝丝很快就要、就要结婚了,我想她肯定有很多悄悄话想要和闺蜜倾诉。”
“客人里又不是没有女宾,艾米丽只比你大一岁,萝丝,你可以向她倾诉你的那些烦心事,何必舍近求远呢?”母亲说。
萝丝瞪大了眼睛。艾米丽就是维奥莱特姑妈的女儿,她们俩从小就不和,不,岂止是不和,她们简直是仇人。而我也不喜欢那个过于傲慢的女孩儿。
“上帝啊,妈妈!”我夸张的笑道,“您又不是不知道我们和艾米丽的关系有多糟糕。”
母亲瞪了我一眼:“那可真是大新闻,我从来没听说过。”
我了然的看了眼坐在对面正兴趣盎然的听着我们说话的卡尔,对着他笑了笑,“妈妈,卡尔又不是外人,这也用不着掩饰。如果可以,我真希望不用邀请艾米丽表姐,她具有一切让人讨厌的能力。我想您也不忍心让萝丝的圣诞节还有新年会在她的手里吧。没准儿这是萝丝在阿克顿度过的最后一个圣诞节。”
母亲微微蹙眉考虑了起来,看着满脸哀求的萝丝,最后让了步:“好吧,只能邀请丽贝卡小姐,但如果她不来,那就没有办法了。”
萝丝立刻露出一个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