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那奇异的珠光笼罩下,这一行字如同什么预言……成祥呆呆看着,泪掉下来。
在遇上她之前,成祥从不懂何为流泪,女子倒也罢了,若是个男子如此……那真是娘气的叫人瞧不起,但是自遇上了她……他仿佛把之前没有流过的泪都流尽了。
头一次发觉她不见了,他几乎跑遍了整个乐水城,大太阳底下,泪水跟汗水交织。
同她决断,转身离开那一刻,他的眼睛酸涩的像是在水里泡了很久。
夜晚背着垂死的她上秀水山找本真,他一路上念念叨叨,不知也抛了多少泪珠。
他从小孤零零一个人,从虎穴里跑到和尚庙,一路长大至今,什么生生死死艰难困苦,他从没有流过一滴泪,这倒好……
头一次这般尽心尽力挖心掏肺地对一个人,她却仍抛下了他。
出生时莫名被抛下,如今又是……他这一辈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第二天一大早,胡老二畏畏缩缩地出现门口,冷不防身后一只手探过来用力推了他一把:“干什么这个死相!像是要去见阎王一样!能吃了你啊!”
胡老二往内一个踉跄,身后二姑娘季玉兰推开他,自己走了进来,三只狗见了她,如见了亲人,无精打采地靠过来嗡嗡叫。
二姑娘一看,就知道狗儿没有吃食,当下掀开臂弯里挽着的篮子,掏出三个肉包子,一只一个。
狗儿们领了包子,也不吵嚷,就叼着包子去墙根儿吃起来。
胡老二见状,便先去给他们倒上水。
二姑娘盖了篮子,复又往内走,院门没有关,这屋门也是敞开的,二姑娘试探着叫了声:“虎子哥?”
没有人搭腔,二姑娘有些紧张,先去小庄的睡房看了眼,果然人去房空,二姑娘怔了怔,看到自己送给小庄的衣物还搭在椅背上……不由有些心酸,又想:“小庄姐你也真是够狠心的……”
二姑娘出来,去成祥睡得那屋看,进门就看到成祥侧卧在炕上,一动不动。
二姑娘又叫了声:“虎子哥,怎么太阳快照屁/股了还不起,往常这时候都……”往常?先前小庄不在的时候,成祥的确也是勤快的,可没她在的时候那样殷勤!趁着早市生鲜的食材多……买回来给她料理了吃……
二姑娘差点儿咬了自己舌尖儿,急忙换个话题,柔声:“虎子哥,你还没吃饭吧?你看,我现包的包子,你最爱吃的,芹菜羊肉馅,可好吃了……胡老二想吃一个我都没给他……你快起来吃吧。”
成祥仍是不动,仿佛完全没听到。
门口的胡老二向着二姑娘做了个手势,二姑娘摇头,深吸一口气道:“虎子哥,我知道你心里不好受……说来小庄姐也太过分了,她怎么能这样儿呢?虎子哥你对她多好,差点儿把心掏出来给她了,换谁谁舍得这样对你呀……虎子哥,你听我的,三条腿的河蟆不好找,两条腿的女人有的是……这乐水县你没有看上眼的,咱去外头找……”
成祥忽然极慢地开了腔:“别说了你。”
二姑娘闭嘴,隔了会儿才又叫:“虎子哥……”
成祥道:“你怎么比我还啰嗦,吵得我头疼,别在这儿烦人了,哪凉快哪呆着去。”
二姑娘气:“虎子哥!我好心好意的……”
成祥缓缓而冷地回答:“我用不着。”
二姑娘后退一步,杏眼又瞪了起来,门口胡老二忙跑进来,把二姑娘拦住,小心翼翼地说道:“捕头,凡事都有商量,你瞧,上回小庄娘子也不见了,最后还不是好好地找回来了……这次估计也是一样,她一个女人家,又受了伤,能走到哪里去?咱们再去找找……”
“不用找……”成祥说道。
胡老二怔住,讪讪地不知说什么好。
二姑娘跟胡老二对视一眼,道:“为什么不找?你不是喜欢人家嘛?”
成祥道:“我再喜欢她,她这么痛快地舍下我,说明她心里根本没有我……我还去讨这个没趣干什么,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我知道。”
“谁说的!”二姑娘咬了咬牙,“谁说小庄姐心里没你的?”
成祥冷哼:“你懂什么?行了,你们什么也别说了,给我出去,别烦我。”
二姑娘还要说话,却被胡老二拉着,出了门。二姑娘气道:“胡有道,你拉我干什么!”
胡老二道:“捕头正在气头上,你别惹他,留神惹出个三长两短来。”
“难道就这么看着他不管?我从来都没看过他这样儿!”
“谁说不是?我也从来没看过捕头这样……唉,居然栽在个女人手里。”
“你闭嘴!”二姑娘竖着眼,“别说这么没志气的话,我不爱听!你敢再这么说虎子哥,我就翻脸啦!”
胡老二曲着眉毛:“话糙理不糙……我也没别的意思,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这么说捕头啊……”
二姑娘看看他,又看看胡老二,把他往旁边一拉,压低了声音问:“昨儿真的都找遍了?”
胡老二也低低地回答:“可不是?连城外都找了,衙门里的弟兄们都发动了,忙了一下午……连个人影也没找到。”
二姑娘道:“小庄姐到底去哪里了……”
胡老二忧心忡忡地说:“这位小庄娘子,怕是早就打定主意要走。”
二姑娘吃了一惊:“你怎么知道?”
胡老二把昨儿看见小庄跟成祥分别时候那情形说了一遍:“我就觉得她的眼神儿不对,可看捕头那么高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