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雪道’,是盐枭们的暗号。指的是他们偷运私盐的河道,白盐如雪,又因价贵,故而暗话里称为‘雪道’,这个‘雪’……也有十万雪花银之意。他们运的是盐,但价值等同白银……”
耳畔响起熟悉的声音,沉稳凝重。
“朕在京内,看得始终不远不细,这也是从下面御史们呈上的秘密折子里才知道的……之前朕也不晓得这些稀奇古怪的行当……这些盐枭开始只是形成帮派,可最近……有的竟跟官府勾结……”
小庄转身往乐水县城而去,脚步跟方才的迟缓不同,片刻就见了汗,伤也隐隐作痛,也不知有无裂开,已有些撑不住了。
小庄咬咬牙,见城墙已经近了,她深吸一口气,拔腿欲走。
“哈哈……我以为是谁呢!真是转山转水又相逢啊!”有点儿熟悉的、流里流气不怀好意的声音响起。
小庄悚然,转头一看,却见从旁边的草丛里走出一个人来,着一件蓝色衫子,嘴里叼着根杂草,双眼邪气凛然地看着她,竟然正是季三儿!
季三儿仰头大笑:“真是的!这叫什么呢?吊桶落进水井里,是我的终归是我的?”
自打卖小庄失败,消息走漏,成祥叫人四处找他,季三儿在城内呆不下去,逼得他只好跑了出来,找了个农舍呆了两天,心火上升,今儿便出来溜达,想到城门口看看消息……却又害怕碰见成祥,于是只在外面徘徊……
方才他窝在草丛里,听到动静就探头出来,没想到居然正好给他截住小庄。
腿上的伤发作,成祥吉凶未卜……这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小庄看着似从地里钻出来的季三儿,暗中吸了口气,面不改色地招呼:“三爷。”
季三儿认定了小庄是插翅难飞,何况这会儿路上没多少人,季三儿倒也不怕她跑了:“小美人儿,你这是要去哪儿啊?之前钱婆一副急吼吼的,我还以为你跟着那老家伙去了呢……”
小庄淡淡回答:“我有急事要回城,改天再跟三爷叙旧。”
小庄迈步要走,季三儿将她拦下:“着什么急啊?我这会儿就想跟你好好地‘叙旧’呢……”
这大道就在城外,此刻虽没人,但城内已经有人影闪动,说话究竟不便,季三儿握着小庄手腕,便要将她拖到野草里去。
季三儿虽称不上健硕,但到底是男子,拽的小庄一个踉跄。小庄即刻知道自己是无法分季三儿硬拼的:“三爷,你多久没回城了?”
季三儿听她问的古怪,不由道:“怎么着?你问这个干什么?”
小庄道:“恐怕自打上回成爷的人遇上三爷,三爷就没再回城吧?”
季三儿一听,把小庄上下打量:“哟……你……”
季三很意外,为什么小庄会知道这些。
小庄见季三儿一身衣裳还是当初相逢时候穿的,天热,他身上还有一股子味儿,显然是有日子没沐浴……又加这样狼狈肮脏的样,必然这几日居无定所。
何况刚才季三儿说了句小庄“跟钱婆去了”……这两天小庄被成祥圈在家中,捕快跟周遭的邻居们人尽皆知,连季二姑娘都当着小庄的面儿抱怨,说满城风雨,都在说成祥“弄了个天仙儿似的美娘子”在家里,不日就要成亲。
若是季三儿在城内,没理由这些他会不知道这些,因此小庄一猜就中。
小庄见季三儿疑惑,便道:“三爷,实不相瞒,上回别后,我跟成爷误打误撞……在成爷家里住了两日。”
季三儿一听,嘴巴张的极大,仿佛听到天方夜谭。
小庄道:“劳成爷厚爱,我无以为报……方才听说了一件要紧的事儿,关乎成爷性命,故而想回去给成爷报信。”
季三儿张口结舌了一阵,嘴巴才慢慢合上,看了小庄一会儿,却抱着肚子笑起来:“你说的跟真的似的……若不是上回给你骗了,我现在一定也信了你……”
季三儿的反应倒是在小庄意料之中,小庄看他笑够了,才道:“三爷,我知道你等闲不会相信我,我跟成爷相识……的确有点离奇,但是我只是想问三爷你一句话……”
季三儿委实好奇:“你要问什么?”
小庄逼视季三儿的双眼,慢慢问道:“三爷,如果成爷现在性命攸关,你会不会去救他?”
季三儿被她这样一看,心底没来由冷飕飕地,竟有些动摇。
“你什么意思?咒我虎子哥啊?”季三儿没了笑,面色不愉瞪小庄。
小庄道:“这只是很简单的一句话,三爷扪心自问,要怎么回答就是了。之前我从玉兰妹妹那里听说,成爷自从金木寺下山之后,就好像是季家多了一个儿子一般,而三爷当初对成爷也是视若长兄,敬畏有加……故而在这个时候,我才如此问三爷:倘若成爷此刻性命攸关,三爷会不会去救他,还是说,三爷会当没这回事儿,冷看成爷去死?”
小庄的声量并不高,但是字字句句,就如投枪匕首,戳的季三儿浑身不自在:“你……你个小娘们儿!我当我虎子哥是亲爹亲哥一样,他如果真的遇上凶险,我命不顾也当然要救他!用你来问?!”
季三儿的回答,却在小庄意料之中。
季三儿这人虽然头顶长疮脚下流脓,是个最坏的人,但是对成祥,却有一种很奇特的敬畏,从当初遇见的时候他口口声声“虎子哥”,小庄就能听出来,成祥对季三儿而言,是不同的,他对成祥的敬畏之心甚至超过季老爹跟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