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仆见状,惊得魂飞九天。眼睁睁看那把刀扎往解廷毓颈间,而解廷毓怒喝:“大胆!竟敢犯上!”说时迟那时快,他陡然出手,反擒住万人嫌手腕,顺势把那刀刃往彼颈间一横……
幽沉的夜色中,鲜血喷涌而出,万人嫌连惊呼都不曾出一声,仰头倒地。
三仆战战兢兢,周身寒风缭绕。解廷毓挥挥衣袖,道:“你们可看清了?”
三人面面相觑,其中一人比较机灵,道:“万人嫌怎么狗胆包天敢对大爷出手,爷您没伤着吧?”
解廷毓道:“只是给这狗东西吓了一跳……方才我对他说,秋燕说是他先动手意图杀人,本是想听他的解释,没想到他竟不由分说要杀我。”
方才的情形三仆是看的明白,的的确确是万人嫌先动的手,如此一来,莫非是心虚怕解廷毓追查,所以才狗急跳墙?可万人嫌平日虽不算个好的,但犯上的胆子……
可是解廷毓这样说,又有谁敢异议?当下三人尽数附和,又有骂万人嫌该死的,一来二去,竟又扯到说他之前的两个婆娘也是给逼死的。
解廷毓冷冷道:“原来的确是个凶恶难改的人,罢了,此事也不用惊动旁人,传扬出去给老爷夫人知道了,还以为咱们家的奴才都是这样反咬主子的……恐怕连你们几个也连累了……不如就说他心虚自戕吧,其他的我也不计较了。”
三人出了一头汗,忙不迭地答应了。
等解廷毓离开,三人有大胆的,看一眼地上万人嫌,见他张口瞪眼,颈间伤口深深,一刀夺命,利落狠辣,几人都有些咋舌。顷刻,外间有人来,把尸身料理了。
这一晚上,解廷毓睡得很安稳,安稳的如同死寂了,双手放在身侧,握了握,空空地。
今夜他歇息的地方,是他跟庄锦懿的卧房,可对解廷毓而言,这地方仍是陌生的,唯一熟悉的,是那个人留下的气息,极淡,仿佛不存在,但却又偏偏绝令人无法忽略。
解廷毓心想:“你若已死,为什么也没托个梦之类,不是说横死的人通常都心怀怨气,会回来找害他的人么?”
手指在褥子上抓了两下,解廷毓又想:“莫非你不恨,不怨?更……莫非你根本没死?若是没死,为何又不回来呢?”
鼻端那股如兰似麝的气息浓了些似的,疑心生暗鬼,解廷毓仿佛看到庄锦懿出现在眼前,朦朦胧胧,罩在一团光内,人还是之前的淡定从容,头发丝也不乱一根。
她道:“少卿大人,你在唤我么?”
解廷毓愣愣起身,问道:“庄锦懿,你真的死了?”
庄锦懿道:“那就看你要怎么样了,你想让我死,还是想让我活?”
解廷毓想了会儿,道:“笑话,你的生死,是我能决断的吗?”
“不能吗?”庄锦懿冷冷一笑,头发上仿佛有水滴落下,“莫非你相信秋燕说的,我是真的自己跳下去的?”
解廷毓的心头忽然狠狠一疼:“秋燕……”
庄锦懿道:“哦,现在秋燕也不会跟你说了,她也死了是不是?你身边儿连最后一个对你好的人都不在了,对我,你是不想护,死就死了。对她,你不是千方百计地护着么?现在落得如此下场,少卿大人,你真是可怜。”
解廷毓身子冰冷,他气势汹汹地反驳:“我可怜?你敢说我可怜?那你呢?你身边儿又有谁真心实意对你好的?你别说是他!”
庄锦懿问:“你说的‘他’是谁?”
解廷毓哈哈笑道:“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就是‘他’,那晚上他召我进宫,我以为他要处死我呢,没想到也不过是做做样子罢了,此后还不是各个宫内的去?过不多久,他恐怕连你的名字也都忘了,我虽可怜,到底也有个曾愿意为我而死的人,你呢?你除了被他们摆弄来摆弄去,你还有什么?”
庄锦懿沉默了片刻:“少卿大人,你说的对极了,幸好我现在已不需要那些了。”她的身上光芒转淡,低眉慈眸。
解廷毓心中那股狠狠地快意忽然消退:“庄锦懿,你怎么了?”
庄锦懿微笑道:“我已死了啊,少卿大人,从此以后,我不再是你的眼中钉了,你也无须躲出去不肯留在这儿歇息了……妾身告退。”
解廷毓见她徐徐转身,不由喝道:“等等,你站住。”
庄锦懿道:“不瞒少卿大人,妾身落水而死,样貌很是不好,方才已竭力维护,只怕回头,便惊吓到您。”
解廷毓叱道:“笑话!”然而心中不知为何竟有些虚怕,望着眼前黑发白衫静默不动的庄锦懿,心中暗影重重。
耳畔仿佛听到她轻笑了声,然后长发微荡,仿佛要回过身来的模样,解廷毓眼睁睁看着,周身寒意加重,情不自禁竟战栗起来。
在进宫的路上,解廷毓兀自想着昨儿晚上那个梦,种种对话,宛然清晰:她是死了吗,这个梦究竟是什么意思?解廷毓第一次开始想这个问题。
宜妃见了弟弟,静心静气地寒暄了几句,道:“你好似瘦了,想必最近也操了不少心吧。”
解廷毓道:“娘娘不必担心,微臣还好,倒是娘娘该好好保重身体才是。”
宜妃道:“我倒是想万事不操心,只管养好身子,可惜,却偏偏绕不得我。”
解廷毓道:“娘娘是在怪微臣吗?”
宜妃道:“够了,从小儿一块儿长大的,不用跟我假惺惺地这样儿,我怪没怪你,你自个儿心里该清楚,此番若不是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