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大成本就病重,又加丧子之痛,情形很是不好,已经派人八百里加急回龙都请旨,为防军心紊乱,暗中请求皇帝指派继任将军。
但是三军换将,自然不是等闲小事,且要考虑种种因素,朝廷内的力量博弈,加上皇帝的考量,一时半会儿竟无法决断。
陈大成凭着悍将的戾气支撑着,如此一个多月后,曾不告而别的温风至跟成祥却双双回来了,带回来的,还有一个血淋淋的人头,正是翻目国的国师。
原来他们潜入翻目国,接近国师,趁其不备将其刺杀。
虽然言简意赅,众人却知道,翻目国这名国师是有名的狡狯难缠,要接近他谈何容易,何况国师自己也练了一身邪门武功,一般的将领都难胜他,可见此行必然惊险艰难重重。
陈大成见爱子杀身之仇终于得报,一时忍不住老泪纵横,他已是强弩之末,如今去了一桩心事,当即便晕厥过去。
陈大成醒来之后,得知两人都已回小昆仑,便命人将两个请了回来。
老将军看着床榻前的两人,道:“阿虎之前常在我跟前夸奖你们两位,之前你们同他一起出生入死,我也看的分明,果然是没有看错。”
咳嗽了会儿,陈大成的脸色却又缓缓转红,精神也似好了许多,温风至一看,心中微沉,知道这怕是回光返照。
成祥道:“老将军,你不必说了,说起来阿虎也是为了我而死,我们替他报仇,是应该的。”
陈大成一笑不语,反看向温风至,道:“你是翼都温氏的后人么?”
温风至从未说过自己的身份,听陈大成说起,略微诧异,便应道:“不瞒老将军,正是。”
“真是英雄出少年啊。”陈大成叹了声,又看向成祥:“我听阿虎说,你的乳名便叫虎子?是个孤儿?”
成祥应承。陈大成却又笑了笑,目光竟然极亮,道:“我还知道些阿虎不知的事,比如前一阵,龙都发生了好些新奇之事,嗯……近来我又收到了大风镇的罗守道来信……你们可认得他?他曾是我的麾下。”
温风至似察觉陈大成要说什么:“是……有过一面之缘。”
成祥却全然无心:“老将军,您还是好生安歇吧。”
陈大成摇头,唤了侍候的人,命令道:“伺候我更衣,把众将士,以及凌云府卫都请来,到平靖厅,我有话要说。”
平靖厅是凌云府的议事馆,有什么重大之事,都在此处商议。陈大成缠绵病榻数日,这还是头一次下床,众大夫忙劝阻却无效。
陈大成穿起将袍,披挂铠甲,十足地威风凛凛,成祥跟温风至本欲告退,却给他一手一个拉着,一并去了平靖厅。
听了将军召唤,瞬间三十六将领及凌云府七十二卫尽数到齐,济济一堂,气势惊人。
陈大成道:“老夫曾经说过,谁若是取了翻目国国师的首级,谁便会继老夫之位,统领三军,大家还记得吧,如今这人,就在眼前。”
众将领听了,才明白老将军的用意,自然有略觉不服者,但陈大成当即竟宣布收了成祥为义子,又当着众目睽睽,把兵符交给了他,让他代少将军职位,为凌云府之主。
成祥的确杀了翻目国国师,更重要的是,之前成祥跟温风至两个曾也同陈虎跟他们这些将领一起出生入死,大家也是有目共睹。
且陈大成军中威信极高,先前他迟迟不曾指认继任,如今终于开了口,众人虽然惊诧,心有微词,却都不曾出言反对,当下歃血为盟,众将领跟死士们发下血誓,誓死效忠,若有违背者,人人诛之。
成祥大为意外,本是要推却,然而陈大成始终牢牢握着他的手腕,因病被熬得枯瘦的手,竟十分有力,成祥皱着眉,等陈大成镇住众将领后,才道:“老将军,我……”
陈大成转头看他,目光清明:“你的底细,我也已一清二楚。我让你代我之职守在此地,一是因为你的确有此才能,我是为了将来的局势着想,二,成祥,你不是心心念念,想要立一个极大的功劳吗?”
四目相对,陈大成一笑,笑容有几分狡黠。
成祥被他说中心事,一时无言,老将军眼中燃烧着最后的光芒,复沉声道:“你叫虎子,阿虎也叫虎子,你为他报仇,已经替我去了一桩心事,现在,便也为了解除最后一件心事……帮我守住这西南国门,让我老头子,去的安心吧。”
成祥本来不愿从军,更不愿打仗,也不认为自己是统兵行军的人才,就算陈大成要选继任大将,那温风至也比他要合格许多,但是陈大成偏选中了他,难道只是因是他摘下那贼国师人头的?
最明白陈大成心意并且赞许这个决定的,却偏偏是温风至。
御龙殿内,皇帝大怒,成祥跪拜:“皇上当然敢。”
他沉声应了这句,便抬头看向刘泰堂:“只不过过去的成祥从来不惧,现在的陈虎,也是一样。”
刘泰堂怒极:“你这是在拥兵自重!如此目无君上地要挟朕,你果真是好大的胆子……”
成祥道:“我在之前什么也不是,然而那时候的胆子,却比现在的大多了。”
刘泰堂冷笑:“你从过去到现在,都是一样善于欺瞒,朕当时本就不该姑息养奸!也不会造成今日情形……”皇帝欲言又止,“骑虎难下”的话,无论如何说不出口。
成祥笑笑:“皇上,我现在不要公主啦,你还是这般恨我吗?”
刘泰堂皱眉,竟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