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发现了。”谭恩坐在石鼎之上,眼神中透出一股凄凉,容吟霜只听他继续说道:
“饶是我们再小心,还是被发现了。他勃然大怒,当即便将我拿下,泼洒了灯油,就在这石鼎中将我焚化,火将我全身烧的皮开肉绽,我痛不欲生,当即便咬舌自尽了!他命人将我的尸体砍断,闷在这石鼎中,放到了宛平宫里,却不告诉万儿鼎中有我,任我小火焚烧直至灰烬。我苦守着在万儿身边,不肯离去,看着她日渐消瘦,成日坐在殿外痴痴的看着远方,不沾米水,可就在这时,宫里莫名其妙死了个太子,皇后一口咬定是万儿所为,万儿被他以关押之名保护了起来,每日都要喝他送来的无忧汤,就是为了让万儿忘记我。可是……”
谭恩的眉间沾染了无限的哀痛,似乎在回忆着什么比他受火焚烧之时还要痛苦的事情。
“可是,如果他真的能让万儿忘记我,再将她好好保护起来的话,那我也死而无憾了,可是偏偏他让万儿喝了无忧汤,又顶不住压力,最后还是把她交到了皇后手中,虽然下了命令不可以伤害万儿的身体,不可以喂毒,可那又怎么样,万儿最后还不是死了。”
听到这里,容吟霜问道:
“万贵妃是被前皇后灌无忧汤而死的吗?”
谭恩看着她愣了冷,然后才摇了摇头,说道:
“不是。前皇后虽灌了万儿很多药,可是,万儿却是在看见石鼎之中我的骸骨之后,才触鼎而亡的。”
见容吟霜有些不解,谭恩又继续说道:
“前皇后的灌药行为让万儿升起了拼死一搏的决心,她不知哪来的力气,冲开了好几个抓住她胳膊的嬷嬷,想跑出殿,可是,刚跑到场外,就又被那几个嬷嬷抓住,五六个人推攘之时,可巧撞翻了石鼎,鼎炉的盖子松开,未曾被焚化干净的尸骨就露了出来。万儿先是不知道那些骨头是什么,可拿在手里一看,似乎就明白了,凄厉的叫声传遍了整个皇宫,不等前皇后再动手,她就抱着我的骨头,拼命的以头撞上了石鼎,当场死亡。”
听到这里,容吟霜的心情简直不能用沉重来形容了。
“从那之后,你们两个便一直留在这里吗?”
谭恩脸上露出一抹凄苦的笑:“是啊。我与她都有执念,所以都留了下来,可是,她死前喝了太多无忧汤,已经记不得事了,而她也隔绝了一切,只是在她自己的那个世界里孤独了很多年,她看不见我,听不见我……”
这世间最痛苦的事情大概就是情人对面不相识吧。
“那宫门前的两柄剑是……”
谭恩抿嘴沉默了一会儿,说道:“是张天师用来压制我身上戾气的。万儿死了之后,我便成了恶鬼,一心要找先帝报仇,可是,他是天子,我近不了他的身,没过几天,他也病入膏肓了,我的仇怨无处宣泄,就只好在宫中肆虐,张天师原是来收我的,不过,在知道我与万儿之间的事由之后,便只是将我身上的戾气压制,教我入道法门,我才得以留在这里,继续守护着我的万儿。”
容吟霜听到这里才懂了,为什么这宛平宫封闭这么久,宫中竟无任何陈腐之气,反而清气横流,这便是谭恩修道的原因吧,园子里的花经久不败,宫外的墙壁门扉早已破旧不堪,可是宫殿内里却只是沾染些灰尘,不见破败。
“张天师已经去了。”容吟霜对谭恩这么说道。并不打算隐瞒他。
谁知谭恩只是点点头:“我感觉到了,压制我戾气的两柄道剑上的道力已然所剩无几,所以,才令万儿跑了出去。可是,我却受此鼎所困,虽可练气,却走不出这鼎的三尺开外。”
容吟霜与他说出实情:“万贵妃差点害了两人性命,现在也不知去了哪里,若是她真的害了人命,那将永生永世堕入恶鬼道。”
谭恩听后,突然从石鼎上跳下,双膝跪在容吟霜面前,说道:
“请夫人救她。”
容吟霜让他起来,又问:“她之前总是徘徊在一株老槐树下,总是喊着捡风筝,这是怎么回事?”
谭恩听后,神情也颇为激动:“那,那是我们初见时的情形,是在她的家中,她老家里也有一颗参天的老槐树,她那时不过七八岁,风筝被飘上了树枝,她就爬了上去,谁知道,爬的太高掉了下来,是我接住了她,也就是那一回,我们俩人才得以定亲,定下了姻缘。只待成年,便可嫁娶,谁知却是天意弄人。”
“那就是说……万贵妃也不是完全忘记了前事,你与她之间的事情,她多少还是记得一些的。”
容吟霜的这个猜测谭恩也颇为同意:“是,有时我见她在殿中做的事情,便像是重复着我们从前的时光般,只可惜,她看不见我,一味的沉醉在她自己的那个悲伤世界中。”
“那你可能想起来,你们之间还有没有其他什么比较印象深刻的地方?也许她会再去那里徘徊一番。”
谭恩陷入了沉思,可就在这时,宛平宫外却传来了胡三全焦急的喊声。
“夫人,夫人不好了,您快去御膳房看看吧,又有人中邪了,就要烧着了。”
胡三全的话让容吟霜心中一凛,与谭恩对视一眼,便要离开,谭恩却站在石鼎外的三尺之内跟她喊道:
“若是她想起什么,就把她带来见我……”
容吟霜也没有应答,就火速赶出了宫外,与手上绑着绷带的胡三全汇合。
在路上之时,胡三全便对她说起了基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