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彦馨话音一落,大姐满意的翘起了嘴角。
大哥裴彦正也是冲着她咧嘴一笑,上前揉了揉裴彦馨的头。
裴彦馨看似舒服的眯起眼,像只餍足的小猫儿,却是掩去眼里的酸涩晶亮。
这一刻,她心里是感激的。
她又看到了大哥脸上那爽朗干净的笑容,大姐泼辣爽利的表情。
透过他们现在年轻无忧的面容,她似乎又看到十年后大哥眉宇间那郁郁不得志的愁绪,大姐二十年如一日勾心斗角的憔悴与疲惫。
前世的时候,因祖父他们决定裴家除了李明华之外,其他裴家人都不能入仕,所以大哥二十五岁的时候,仍只能跟一群公子哥们骑马射箭,喝酒打架。
大哥从小习武,立志要成为征战沙场的将军。
而这个愿望却随着祖父的一声命令而湮灭了。
所以大哥越来越不开心,眉宇间的愁绪越来越深。
她每次见了心都揪的慌,就求了李明华能不能想个办法。
当时李明华只是踌躇的说看看,后来很久没有消息,裴彦馨也渐渐死心了。
却没想到两年后李明华告诉他,朝廷镇守边关的游击将军有个缺儿,只是边关很艰苦,不知大哥愿不愿意。
当时她想着不过是个小小的游击将军,又是远离京城的权利中心,既不会碍了陛下的眼,也不会影响裴家的计划。
果然大哥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眼睛都亮了。
父亲本来也很犹豫,但是他实在心疼儿子越来越郁郁不得志的模样,也觉得一个边关小将不会有什么影响,没有询问过祖父就答应了。
而让她没想到或者疏忽了的是短短两年的功夫大哥竟然屡建奇功,连升四级,一度成为镇守边关的大将。
现在想来父亲所谓的通敌卖国的罪名早在李明华推荐大哥去边关的时候就已经埋了种子。
裴彦馨一想到这些既愤恨又愧疚。
她心里暗暗发誓,既然上天给了她重来的机会,她会尽全力保全家人,留住这份美好如初的笑靥。
而麒哥儿和璇姐儿,既然上一世她注定对不起他们,那么这一世她能做的就是不要他们再来这世上遭罪。
裴彦馨发现自己重生的那一刻,就下定决心今生宁愿留在家里过继个侄子也不会再嫁给李明华。
即便那人不是李明华,她也没勇气与他生儿育女,共度一生。
“这孩子今儿病了一场,倒是变得黏人起来。”
母亲见他们亲热,不由笑了起来。
父亲这才记起他们是听说福姐儿今儿在后山摔倒磕破头晕过去了,心里担心急忙忙的跑了回来。
结果一进来被福姐儿一阵痴缠就忘了。
裴彦清和裴彦正连忙朝福姐儿额头上看去。
父亲伸手拉下她环着自己脖子的手,看她的额头。
裴彦馨是从山洞里出来的时候,脚下一滑,头撞在一块怪异石头上了。
那块石头是裴东柏从外面带回来的摆在那里的。
当时裴东柏觉得石头形状很奇异,只有尺许高,一侧瘦骨嶙峋,一侧圆润光滑。
而裴彦馨就是好运气的撞在了那圆润光滑的一面。
所以,额头上只是有些红肿,却未曾破皮。
至于晕倒,大夫说是受到惊吓所致。
当裴彦馨听母亲说起大夫的诊断时,窘地恨不得钻进裴东柏怀里再也不出来了。
父亲听了皱眉道:“回头让人把那块儿石头扔了。”
裴彦清见小妹小脸红的跟猴屁股似的,使劲儿往父亲怀里钻,幸灾乐祸的朝她挤眉弄眼。
裴彦馨很鄙视这个比自己大了十岁却总是捉弄她的大姐。
裴彦正也是跟着笑了笑,见福姐儿瞪他,连忙抿了嘴给她解围:“爹,娘,时辰不早了,咱们该去给祖父问安了。”
父亲和母亲闻言也记了起来。
父亲抱着福姐儿走在前面,母亲和裴彦清、裴彦正跟在后面一起去了祖父那里。
祖母去世的后,祖父就从上房搬去了西边的荣寿堂。
父亲母亲不愿意住进上房,他们一家仍住在东跨院。
只是母亲每天会去上房的正厅打理中馈。
荣寿堂紧挨着三叔所住的西跨院,前面就是后花园。
裴彦馨今天钻的那座假山只离荣寿堂不过五丈远。
祖父今天早上出来散步发现了晕倒在那里的福姐儿。
想起祖父,裴彦馨的心情很复杂。
前世小时候,裴彦馨很喜欢跟祖父在一起。
祖父总是笑呵呵的把她抱在怀里教她读书识字。
但是她跟大姐和大哥一样懂事起记得的道理就是裴家是他们的家,他们要维护裴家。
她觉得很有道理,即便裴家女出嫁后,裴家也是她们在娘家的支撑。
可是祖父也有他无情的一面,那就是在裴家的利益面前他能牺牲后辈的幸福与前程。
就像父亲丁忧后就辞了官位,三叔蒙荫了个没有实权的虚职,大姐如履薄冰的恩宠,大哥十几年郁郁不得志,还有她嫁于李明华。
可是到头来裴家还是走向了灭亡,不知那时年迈的祖父心里有没有后悔。
这一世,她还是会守护裴家,却不会在牺牲自己和家人。
祖父这一脉人丁并不旺盛。
祖母为祖父育幼两子一女,父亲裴东柏在裴家排行老大,三叔裴东宜是幼子,她前面是姑母裴东曼。
裴家祖上并不提倡纳妾,只有年逾四旬还没有子嗣的才会由当家主母做主选良家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