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风景不禁让他们呼吸一滞。

却看那碧影摇疏的树林中,若隐若现,坐落着几百个黑瓦白墙的屋子,是生气勃勃的村落。那些大小不一的村舍,参差错落地交杂在一起,显得既热闹又温馨,古色古香,淳朴简致。那黑瓦砌就的烟囱里冒着稀薄的炊烟,蓼烟疏淡,苇风萧索。古道蜿蜒,几个童儿正拿着木剑戏耍打闹着。

遥山青黛,层林尽染暖莹色,青路深埋白瓦篱。

近水翠碧,鸡鸣狗吠娇儿语,淡烟袅袅催人归。

分明就是一处宁静趣致不问世事的世外桃源。

墨长老的眼中一红,感动得有些热泪盈眶。

仿佛这六年在天安蓬莱楼所受的苦都是值得的。

他的族人,那些妇女幼童们,在这处世外桃源里生活得很好,他们被保护得很好。

墨族的那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女人,离了男人,也依旧可以把墨族照料打理得这样齐全闲宁。那双用来洗衣烧饭的手,依旧可以挑砖累瓦,修建机关密道,不辞劳苦。

墨族的女人,靠那双娇小的手,为整个墨族的未来,撑起一片蓝天。

“娘,村外来人了,娘,你快出来看看啊,好多人呐!”一个小童放下手中的木剑,扯起嗓子呼喊了起来,像是有些害怕,又有些惊奇,一边张着嘴巴往屋子里跑一边回头张望着。

其他几个小童也惊惶起来,尖声惊呼:“娘,有外人进来了,娘……”

俄顷,村落躁动了起来。

女人们个个挽起袖子,或拿着菜刀,或拿着锄头,气势汹汹地从屋里出来,凶神恶煞严正以待的样子,像是要和人拼命。但脸上凶狠的表情,在见到村口的一行人之后,一瞬间,变得有些茫然起来,愣神,疑惑,狂喜,领头的绿衣粗布姑娘眼圈一红,娇呼了一声“子宁哥——”便小旋风一般飞奔而来,扑到了墨长老旁边站着的瘦子怀里,哭得泣不成声:“子宁哥,你终于回来了!”

像是被那绿衣粗布姑娘感染了似的。

其他村妇们纷纷扔掉手中的武器,捂着嘴巴,泪流满面。

终于相信。

这不是做梦。

她们的男人真的回来了。

“李铁树你这个老不死的,怎么现在才回来?”女人捶打着男人的胸膛,哭得满脸的眼泪,“你知道我每天带孩子有多辛苦?你看看这手,都磨破皮了!你怎么现在才回来啊?!”

“贤宝哥,你真的回来了?这不是梦?真的不是梦?”女人掐了一下自己的脸,抱着男人,泣不成声,“我每天晚上都会梦到你回来,梦到你抱着我,每天都站在村口看着,希望你能从那里走出来。我等到燕子飞来了又飞去,就是等不回来你……我、我以为你这辈子都回不来了……”

老妇人干瘪的手,颤抖地摸着男人的脸:“狗儿,让娘好好看看。”浑浊的眼睛,努力辨认着什么,抖了抖嘴唇,哭得哽咽:“我的乖儿诶,怎么瘦成这样,他们是不是不给你饭吃?有没有欺负你?晚上睡觉冷不冷,有没有被子盖?我苦命的孩子,受了这么多的苦……”

……

所有人都沉浸在重逢的喜悦之中。

连墨长老都和一个老妇人相谈甚欢,流着眼泪彼此对望着。

只有墨辞雪。

他站在那场热闹之中,孑然而立,冰雪一人。

他的母亲和姐姐死在那场灭顶之灾里,腰斩,湿热的鲜血喷了他一脸。那场景,像是一个未解之谜,他始终都不明白,为何他离她们的身体那么远,她们的血液还是溅到了他的脸上。

那浓稠温热的液体,仿佛至今都能在脸上感觉得到。

冰冷而麻木。

苏菜菜看到默不吭声的辞雪,心中一颤,有些心疼。

心中明明劝慰着自己不要多管闲事。

但嘴巴仍是忍不住开口:“人死不能复生,活着的人这样为她们难过,她们走得也不安心。”

说完就恨不得撕了自己这张娇艳欲滴的小嘴。

苏菜菜想,或许是深爱辞雪的苏采儿灵魂尚未完全剥离这个身体,那句话绝对不是身为苏菜菜的她说的。而是苏采儿。她能感受到这副身体的深处,苏采儿对于辞雪残留的尚未消弭的绵绵爱意。

辞雪一愣,怔怔地看着苏菜菜。

他浑身凝固的冰雪气息也慢慢揉碎在风中。

苏菜菜被她看得有些不自在,想要闪躲,但声音却不受控制地发出来。

“或许,五师兄,你现在需要一个拥抱?”

说这话的人不是苏菜菜,是苏采儿。身体不由自主地动了起来,大大地张开双臂,如同展翅的小鸟,拥抱着澄澈如洗的碧空。这个动作也不是苏菜菜做出来的,是苏采儿。

苏菜菜被吓得魂飞魄散。

……难道苏采儿还活在这个身体里?

本以为孤心冷颜的辞雪会像往常一样恶言反击苏菜菜,却不想,辞雪竟然上前两步,欺霜赛雪的容颜上,没有一丝波澜,薄唇紧抿,不染纤尘。他张开双臂,一把将苏菜菜拥到怀中。

苏菜菜的小脸陷在他的肩窝处,愣住。

心中涌动起难以明灭的巨大狂喜,每一个细胞都喜悦得张开尖叫着。但苏菜菜却清醒地知道,这狂喜并不是来自于她,而是来自于苏采儿。

苏菜菜像是一个局外人一般,漠然感受着苏采儿汹涌的爱意。

甚至有些茫然和无助。

她的身体,不是自己的了。

“苏儿,为师看你真是越来越不把师父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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