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倒是走了,事还没了。
一直沉默的贾琏挑了挑眉:“原来母亲还留了嫁妆,我竟不知。”
邢夫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老鼠,惊叫道:“没有!张氏什么也没留下,这是诈骗!”
信她才怪,八月初三老太太寿辰的时候贾琏见到母亲,在交谈中得知母亲死前将她的私产藏了起来,嫁妆也做了公证,就怕被填房吞掉。贾琏亲眼看见他母亲消失,悲痛欲绝的同时他按照母亲的嘱咐找到满满一箱银票还有嫁妆单子以及别的东西。贾琏将财产清点了一遍,将它们藏在原处,然后写信去外祖家,说明母亲的嫁妆被强占这事,同时附上公证之后的嫁妆单子。
张氏死的时候贾琏才三岁而已,邢夫人没怀疑到他身上……她也没有精力想这些问题了。
红极一时的贾家好似突然就走了霉运,贾政同亲儿子翻脸又激怒女儿被九阿哥抓住把柄告了一状。他被停职了,本以为这就是最糟糕的情况,张家竟在这个节骨眼上找上门来。
史太君看着这个从来不讨她喜欢的大儿子,道:“张家太太说的是否属实?你们当真吞了琏儿他娘的嫁妆?”
邢夫人就想说没有,贾赦冷冰冰盯着她,半晌才回答说:“张氏死的时候的确留下许多东西,儿子没插手,都是邢氏在管。”
“你胡说!没有!什么也没有!”
这节骨眼上承认就是死,邢氏不松口,老太太令赖大家的去查,果然在大房的私库里发现许多空箱子,“回老太太话,奴才的确找到几十口空箱子。”
老太太还不明白,是张氏用光的还是邢氏搬空的,贾赦就抡圆了胳膊一巴掌扇到邢氏脸上。“贱妇!阿秀临死前交代让爷帮忙收着她的嫁妆,在琏儿成亲的时候给他,你竟敢用个精光!贱妇!”
邢夫人还不承认,赖大家的又说在邢夫人房里的确看到了已经过世的张夫人的首饰。
“你还有什么话说?”老太太拉下脸,逼问邢夫人。
已经没有嘴硬的资本了,邢夫人抓住贾琏的衣袖,“琏哥儿,我是你母亲,我对你这么好……你会原谅我的是不是。我为什么要挪用嫁妆,还不都是为了让你吃好喝好……”
贾琏摇头,他简直没想到继母能这么无耻。他从小到大只有被骂可怜虫的经历,从没有吃好喝好过。“请您把我母亲的嫁妆拿给我。”
邢夫人真的疯了,她厉声斥道:“不孝子!你这不孝子!”
荣府一团乱麻,六十多抬嫁妆被用得精光,老太太拒绝开府库给她凑数,她让邢夫人自己想办法。王夫人笑得快意,她什么也没多说转身就走。贾琏要回房去,邢夫人不让他走,贾赦又是一个大耳刮子,直接扇飞这贱人。
甭管他们多大阵仗,该来的总是要来,张家倒没直接找康熙闹,而是找到当初给张氏公证的那位刘大人,让他帮忙解决。这位刘大人如今已经到了御史台,听说这事以后立刻写了折子状告贾家。君不见每次口水仗都是御史台获胜?他们是朝廷之中嘴皮子嘴皮子最溜的,也是最难啃的骨头。刘大人用词华丽,句子流畅且具有批判性,本来小拇指那么大点事也能上升到朝廷的高度,康熙不管都不行。
本来,这种事不该康熙来管,贾家虽是汉人,毕竟是官家,底下的部门拿捏不好尺度,只得让皇上亲自裁决。听说贾政那些脑残言论之后,康熙对荣府一直有意见,谁知一波未平一波又起。二房折损皇家颜面,大房简直不知廉耻。原配的嫁妆也敢私吞,那原配还是大学士张英的侄女。
上一道圣旨下了没几天,第二道又来了,传旨的还是康熙的心腹太监李德全,这道圣旨不仅将邢夫人踩到泥里,斥骂她不配做嫡夫人,还让她全数赔偿。若拿不出一样的东西那就估价赔钱。
贾赦是个浪荡子同弟弟贾政行事作风完全不同,他们有一点却很相仿,都十分好面子。李德全前脚离开,他对着邢夫人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这贱妇!让爷这样丢脸,我要休了你,我这就去写休书!”
他这样胡闹老太太理应阻止的,她也厌恶了邢氏,平时畏畏缩缩拿不出手就算了,她还干出如此丧德之事,简直奇耻大辱。邢夫人想求贾赦宽恕,对方已经去写休书,她又找到史太君,依然没得到好脸色。
若被休弃,她还有什么颜面活着。
娘家人会怎么看她?
在知道局面不可扭转之后,邢夫人将自己锁在房里,自杀了。
贾家人压根不同情她,就一个想法:死得好。
她们报官府请仵作过来,确认是自杀无误,贾家将邢夫人的尸体放在木板上,盖着白布就抬回她娘家,一同过去的还有皇上的圣旨以及贾赦的休书。邢家连伤心的余地都没有,他们陷入了困局。邢夫人贪原配嫁妆已经传得沸沸扬扬,邢家女儿怎么嫁得出去?
邢夫人死了,张家的嫁妆就由她娘家来赔,贾琏如愿拿到了母亲留给他的东西,贾赦压根不伤心,他开始物色新一任填房。
得知此事元春没发表任何意见。
不高兴也不难过。
她同邢夫人实在不熟。
眼看着就是中秋节,贾家没心思过,元春倒是陪胤禟去宫里吃了一顿。
作者有话要说:一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