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许宁家的教引嬷嬷都是一脉相承——至少在宁渊看来确是如此,早年在江州宁府的时候,祠堂里面的教引嬷嬷便是出了名的厉害,这名声套用到京城宁国公府却也使得,因为连一盏茶的时间都不到,教引嬷嬷让那婢女吐出的东西,就已经写满了一张纸,与那名已经被折腾得奄奄一息的婢女被带了上来。
“该吐的都吐干净了吗。”吴氏接过那张纸,只扫了一眼,便立刻露出愤怒的神色,只是她没有再如从前般直接跳脚,而是转手将那张纸交给了宁国公,“老爷你自己看看吧。”
宁国公皱着眉头,细细将那纸上的供词读了一遍,一面让人将供词再转给京兆尹查看,一面对那名婢女道:“这上边写的可都是真的?”
“奴婢,奴婢也只知道这些了。”婢女的声音带着哭腔,“夫人只是让我帮他找人,奴婢也只是听命办事,至于其他的,奴婢也一概不知了。”
“宁华阳,你还有什么可抵赖的。”吴氏厉声对宁华阳喝道:“现下这丫头亲口承认了是受了你媳妇的指使才去找那群三教九流的家伙,白纸黑字,清清楚楚,难道你还想否认说这是诬陷吗!”
宁华阳阴沉着脸色,上前一步从京兆尹手里将那张供词拿过来,匆匆看了看,随即面色一变,勃然大怒地转身看着身后的容氏。
“夫君,妾身没有!妾身没有啊!”容氏本就已经被吓得瘫了,还指望宁华阳能救救自己,现下看见宁华阳的表情,她也来不及多想,三两下爬过去抱着宁华阳的腿猛摇,“夫君救救妾身,妾身从来没有让那些人去对仲坤下手啊,妾身就算再蠢,又何至于会做出这种事,你要相信妾身,相信妾身啊!”
“没有!?”宁华阳一把将那婢女的供词摔到她脸上,“那这东西又是怎么回事!”
“这……我……”容氏一时卡了壳,从那名婢女被钱掌柜认出来后开始,容氏也明白这事她抵不了赖了,但又要她如何承认,宁仲坤已经变成了那副模样,难道要她一五一十的说,自己从来没想过要向宁仲坤下手,不过是想惩处一番宁渊而已,怎料那些流氓弄错了人,就算她说出来,那些混混也已经跑了,她的片面之语别人会相信吗?
何况如果别人问她,她一个官家夫人,和宁渊这样的平民到底有什么过节要用出这种手段时,她该如何回答?她总不能说是因为宁渊和宁仲坤走得近,自己为了夫君的世子之位,才急于剪除宁仲坤的羽翼吧。
容氏进退两难般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只能泪眼婆娑地望着宁华阳,不停重复着,“我冤枉,我冤枉,夫君救我!”
“救你?你以为他还能就得了你吗?”吴氏冷笑道:“二媳妇你一个深宅妇人,好端端的为什么会突然向仲坤动手?此事若说不是你们两口子狼狈为奸,联手作怪,我是怎么都不会相信的,我劝你还是从实招了,念在你不是主犯,说不定我还会帮你向京兆尹大人求情,让他网开一面,不要太苛责与你。”
宁华阳大惊失色,吴氏是打定了主意要将这事往他身上套,说容氏是由他指使的不成?
“父亲,我对此事确实是一点不知情,父亲信我!”宁华阳不敢怠慢,急忙向宁国公辩解着,如今情形对他们已经十分不利了,如果宁国公又相信了吴氏的话,那他这么多年来所经营的一个陈恳孝顺的形象便要立刻毁于一旦了。
可宁国公却没有说话,只是皱着眉头,定定地看着宁华阳,那目光让他心中发寒,他知道,宁国公一定是已经在怀疑了,毕竟眼下事实已经是这般明显,在连番的人证下,今天这桩事与容氏有所牵连已经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而显然宁仲坤遭难,最能得利的便是他宁华阳,他又与容氏是夫妻,自然而然会让人联想到这一切不过是他指使容氏做的罢了。
宁华阳低头看着容氏的脸,容氏虽然依旧在为自己辩解着,不过声音却越来越小,她显然是被吓怕了,鼻涕眼泪糊了一脸,让原本就不怎么漂亮的脸蛋显得更加丑陋。
这个女人虽然是自己的妻子,可除了贪慕虚荣,她还到底会些什么。宁华阳想着,自己当初会娶她,不过是看中了她生性老实又胆小,会听从自己吩咐,也不会坏自己的事,不然以宁华阳的出身,何以那些官宦人家的女儿们不要,偏偏娶一个要地位没地位,要长相没长相的酒店老板的女儿?
只是跟着自己的这些年来,随着自己地位的提升,这个女人也渐渐变了,原本的老实胆小变成了虚荣与狂妄,唯一没改变的就是愚蠢。宁华阳不知道这女人是吃错了什么药会搅出这档子事来,他只知道,如果自己再和这女人纠缠下去,总有一天她的愚蠢,会害了自己。
这么想着,不断求饶的容氏的面容看在他眼里,也越来越令人作呕起来,忽然间,他抬起脚一脚踹上了容氏的肩膀,容氏猝不及防,被踢出去足足半丈远,脑袋撞上厅里红木椅的脚,一下就撞破了皮,鲜血顿时流了半张脸。
可容氏仿佛不觉痛,只趴在那里愣愣抬头看着宁仲坤,嘴唇颤抖着:“相公……”
“闭嘴,我没你这样恶毒的妻子!”不待容氏说话,宁华阳却已经先行高声喝骂起来,“仲坤是大哥留下的唯一儿子,大哥自小待我亲厚,自从大哥去世后,我便发过誓要照顾好他的一双儿女,而现下因为你这个蠢妇,你看看仲坤都变成了什么样子!”宁华阳一边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