庞秋水这一说,韩韬忽然不知道该如何接话了,半晌才道一声:“是又如何。”
“姐夫,这便是你的不对了,你怎么都不该念着旧情,而帮外人来责骂你现在的亲人呀。”庞秋水脸色有些不好看,“你看冲儿委屈的,我看了真是心疼。”
“我责骂他?我分明是在救他!”韩韬被庞秋水说得气不打一处来,就连庞春燕也道:“秋水你说什么呢,夫君分明是帮理不帮亲,今日之事横竖是冲儿先有错,夫君未免事情闹大才不得不如此,你怎么能责怪夫君偏帮外人呢?”
庞春燕这话说得韩韬心中一暖,同宁蕊儿的刁钻刻薄相比,庞春燕当真是要好得太多了,不光温柔知礼,还很能体察自己的心意,如今在亲妹妹面前都帮着自己说话,当真是有妻如此,夫复何求,一时对林冲也没那么生气了,只摇头道:“也罢,今日之事我已经给解决了,不过冲儿这般下去决计不行,你们到底是他的姐姐,你们便看着办吧,我还有公务在身,先走了。”说罢,他粗粗地喝了一口茶水,便起身出了正厅。
可韩韬前脚刚出门,后脚庞春燕的脸就立刻冷了下来,只静静地坐着不说话,片刻之后才对庞秋水道:“秋水,你瞧他像不像是依旧念着宁家那边的人?”
庞秋水也收起了方才对韩韬嗔怪时的表情,微笑道:“此事我一时看不出,不过那都是过去的事了,姐姐也不必在意,你嫁过来这些时日,咱们一贯是我唱白脸,你唱红脸,不也是将姐夫的心抓得死死的吗,你又担心那么多做什么。”
庞春燕点头道:“也对,如今宁家早已成了破落户,只是方才听冲儿所言,一个破落户出来的小子,以为中了个举人,便敢骑在咱们头上撒野,实在是太放肆了,总要惩治一番,给他点颜色瞧瞧才好。”
“姐姐说的是,我也正有此意。”庞秋水附和道,“以咱们家如今的身份,如果咽下了这口气,被别人知道了还不知道要怎么笑话,尤其是现下父亲官运亨通,我又在太后跟前得脸,不知道有多少人在等着看我们栽跟头呢。”
旁边的林冲眼睛一亮,“姐姐要替我出气吗?”
“不是替你出气,是替咱们庞家出气。”庞春燕在林冲脸上拍了拍,又对庞秋水道:“只是我夫君也没说错,冲撞冲儿的那小子如果是个举人,却又不太好办,你可有什么法子?”
“姐姐放心,你照顾姐夫就好,此事便包在我身上好了。”庞秋水狡黠一笑,似乎很是信心十足。
第二日,庞秋水依照惯例进宫,在太后殿里服侍太后用过早茶,又陪太后闲聊了一番后,又绕道去了一趟勤政殿,带着两个宫女在大殿的台阶下候着。
随着三声下朝的鼓声,一众着朝服的官员依次从大殿里退了出来,庞秋水急忙低头行礼,待最先出来的一群高官大员走得差不多之后,她眼角迅速瞟到一个高挑的身影,急忙轻声唤道:“宋公子。”
宋濂原本正在同礼部侍郎江大人说话,忽然听见一道甜甜的声音唤自己,立刻精神一震,转头看到不远处的宫装丽人,忙辞了江大人,快比走到庞秋水身边,微笑道:“庞小姐叫我?”
“叨扰宋公子了。”庞秋水脸颊带着一阵浅红,屈膝福利,声音甜得犹如一汪化开的水,“今日太后娘娘要留我在宫里用午膳,现下有几分空闲,不知有没有那个薄面,能邀宋公子去御花园里坐坐。”
“自然无不可。”瞧着庞秋水娇羞的模样,宋濂也觉得心都要酥了,答应都来不及,哪里还有拒绝的道理。
庞秋水时常出入宫闱,是太后跟前的红人,又因长得漂亮,即便没有什么封诰在身,也博得了华京中不少青年才俊的爱慕,其中便有这位儒林馆的掌院宋濂。
为了追求庞秋水,宋濂曾经下过好一番狠功夫,光是纾解情意的文章就写了不知凡几,自问要比其他追求庞秋水的贵公子们送的金银玉器之物要风雅得多,可庞秋水对他依旧是那副若即若离的态度,现下庞秋水居然主动相邀,看模样还是特地在朝堂前等着自己,不禁让他心花怒放,护花使者一般陪着庞秋水来了御花园。
御花园里花团锦簇,两人一路走一路聊,终于走得累了,要入凉亭坐下休息的时候,宋濂忽然听见庞秋水叹了一口气。
那声音凄婉,听得宋濂一阵不忍,急道:“庞小姐为何叹气,可是宋某有什么失礼的地方?”
“没有,同宋公子无干。”庞春燕掏出一方锦帕来擦了擦眼角,“不过是见着宋公子,忽然想起家中弟弟昨日被一名外地来的举人欺辱之事,有些意难平罢了。”
“竟有这等事?”宋濂一愣,“即为举人,当以读书为己任,如何能做出欺辱别人的勾当,当真是有辱斯文,我身为儒林馆的掌院断不能坐视不理,事情到底如何,庞小姐能否与我细说一番?”
庞秋水心道机会来了,便三分真七分假地将林冲与宁渊之事说了一遍,不过在她嘴里,林冲变成了一个骑着马不小心冲撞了别人的马车,却被马车众人以举人身份威胁漫天要价勒索大比银钱的憨厚小子。
“竟然仗着举人身份讹诈,当真是岂有此理!”宋濂听得义愤填膺,当即拍着桌子站了起来,“此等无赖,我儒林馆如何容得下他,定要上奏大提学,将他从举人名册中除名才好!”
“宋公子这样,倒弄得我好想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