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他最想杀的人却已经死了,让他想报复都做不到!
第一年的时候,他恨得想把人拖出来鞭尸,他甚至想再花个十几年的功夫将大隋弄垮作为报复。
可就在他几乎打算付诸于行动时,对方留给他的所谓的礼物让他震惊之极。
邪帝舍利,是真正的邪帝舍利!
他不知道他是怎么得到的,又是何时得到的,在人已经死去后的一年似乎也没有必要再去弄明白,他不解的是那人为什么要将东西送给自己。
颈间的皮肤似乎在发烫,他下意识的拧了拧眉,不想再去想那个晚上的事。
“你到底是谁呢?”
轻轻地叹息被吹散在风中。
虽然他的身份被对方识破,但他不是杨广这个事实却也没能逃过他的眼睛。
他在杨广身边呆了近十年,深知他的性子,然后某一天那个虽然暴戾,却很好控制的杨广突然就变了,变得高深,变得勤政,变得柔和,也变得有趣了起来。
简直就像是换了一个人!
这世上不可能有人和杨广长得一模一样,连耳后的一颗小痣都不偏不倚刚好在同一个位置,他也曾借着为他易容之际仔细的探究过那张脸,却找不到一丝一毫的破绽,这让他不得不大胆猜测,这具身体依旧是杨广的,但里面的灵魂却是换了一个。
对此,他没有惧怕,反而越发的感兴趣起来,所以他一直没有离开,而是选择呆在了他身边。
但是他没有想到对方会死的这么早,而且死前还摆了他一道,让他无比“深刻”的记住了他!
对于那个连名字都不知道的人他是恨得,但那种恨意在拿到邪帝舍利后又转化成一种复杂,及至今日,十年过去了,他竟有些怀念他!
毕竟,这个世界是如此无聊,而对方是他此生遇到的最有趣的人,也是唯一一个将他玩弄于鼓掌的人,这样一个有趣的人却在他还没有解开谜题的时候就这么死掉了,让他想要忘记都难。
正在他站在皇陵中感慨的时候,风中忽然传来异动,他身形一闪便飘到了高大的墓碑后。
车马声传来,一身常服的帝王挥退紧随在后的侍卫宫人,静静地站在碑前。
良久良久,他才叹道:“祖父,侗儿来看您了......”
“......子陵走了,听说娶了妻子,我让人画了画像带回来,果然是一对神仙眷侣;祖母也走了,您现在应该与她团聚了吧......”
“寇仲那个混蛋一直呆在边疆不肯回来,我拿圣旨压他他都不理,你说他是不是罪该万死?可是我虽然生他的气,却总是拿他没办法......”
“魏征前些日子也跟我辞官,说什么年纪大了,无法胜任,哼!才四十多岁的人每天活蹦乱跳的骗谁,我才不答应他!”
“居儿已经两岁了,会叫我父皇了,你看见的话肯定会很高兴......”
...
风中一直响起絮絮叨叨的声音,都是在讲着身边发生的琐事,听得石之轩无聊之极。
末了,年轻的帝王叹了口气道:“祖父,当皇帝果然很辛苦,想笑的时候不能笑,想哭的时候也不能痛快的哭,以前有你护着,有寇仲徐子陵他们陪着,现在你们都走了,就剩我一个人了......”
他的声音在空旷的皇陵中显得格外的寂寞......
颜景白去世的第二十个年头,□□厥被大隋元帅寇仲灭掉了,西突厥向西迁徙五百里,隋朝版图再次扩大。
元帅寇仲的威望达到了最高,皇帝三道圣旨让他班师回朝,他却无所谓的笑笑,然后将圣旨扔到一边,带着十万军队往西域而去。
所有人都以为皇帝会震怒,甚至降罪元帅的时候,他却默默的写下一道手谕,一道让元帅带领大军征服西域的手谕。
这一去又是一个十年,西域小国尽皆臣服,隋朝的铁蹄几乎到达印度,而这一趟征途也为大隋彻底打开了丝绸之路。
再之后的事情,石之轩便不清楚了,他的精力都放在了武道上,随着功力渐深,他已经隐隐的窥探到了天道的轨迹。
只是偶尔去见石青璇的时候,听人说起皇帝驾崩,元帅终于回朝之类的。
可是,谁来告诉他,为什么已经驾崩的皇帝会和大元帅一起出现在幽林小筑,还和徐子陵勾肩搭背的在喝酒!
石之轩皱眉,他并没有现身,而是转身离开,他不想见外人。
颜景白离开的第四十一年,石青璇去世,她是笑着离开的,无病无痛去的安详,她的一生已经圆满,而石之轩失去了这世上唯一的牵绊,此后更加专心武道。
颜景白已经去了很久很久了,久的石之轩已经算不清他到底死了多少年,然后有一天,他突然从冥想中醒过神来。
望着一团团黑压压的在头顶聚拢的乌云,他发丝飞扬,背脊依旧挺拔如山。
巨大的雷电夹杂着骇人的光火向他砸来的时候,他不知怎么的,脑中突然想起的不是挚爱碧秀心,不是女儿石青璇,而是那夜与他一起喝酒之人疏朗的眉目。
颈间的那块肌肤似乎又在发烫了......
于是他明白了,那个人已经成为了他的执念!
光晕流转,流云飞逝,当他再次恢复意识的时候,天更蓝了,云也更白了,他所在的山头似乎也换了一副面貌。
然后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以及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