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是中元节。
早晨,不知道什么时候饕餮就起身了。四郎睡醒了见身边是空的,就看着青色的蚊帐发呆,一双眼睛圆滚滚清凌凌的,仿佛能够倒映出全世界的幻像,想的出神了两只小耳朵不时动一下。
饕餮从外头一身血气的回来,看到他这幅少见的呆相,铁石铸成的心脏就像被一片细白的羽毛搔了一下,不知为何涌起了一股食欲之外的古怪滋味,仿佛坚冰不知道哪个角落化了一小块。他过去把团在床上的小狐狸抱起来,用低沉暗雅的声音问:“饿不饿?”在他作为凶兽饕餮的漫长记忆里,很多感觉都渐渐淡去,唯独在远古自己还弱小时,经历过的那种烧灼的饥饿感,历久弥新。所以虽然关心情人只会问饿不饿,这简单的三个字也叫他说出些缱绻华丽的味道。
可是他的声色再动人,四郎也没空注意。因为!他一大早,就发现,精分的枕边人,没正常几年,特么又精!分!了!
别看他平日没心没肺的安闲度日,其实四郎是有些心事的。他在很严肃的思考着关于人生和未来的命题。
当年自己的娘亲究竟遭遇了什么才会把先天不足的儿子交给精分的饕餮呢?她不知道自己儿子最大的可能就是被恶兽饕餮吃掉吗?还是说,她是用儿子和饕餮做了什么交换?陶二哥和他都说要找到父亲自己才可以继续修炼,可是汴京这么大,茫茫人海里又去哪里找。
自己每天这样过的糊糊涂涂的,只研究些好吃的,开个不起眼的小饭店,其实未尝不是在逃避。如果最后也不能修炼,就遵守约定让饕餮吃掉吧。只是到时候自己估计是个七老八十的凡人,也不知道饕餮会不会嫌弃肉太柴?说起来,自己还真是只失败的妖怪啊。
想的出神,没留神就说出了口:“我在想自己的肉七老八十的时候肯定不和你的胃口。”
饕餮抚摸小狐狸的手就一紧,笑着问:“怎么,担心我不守约定提前吃了你?还是担心找不到父亲只能做个凡人?”饕餮面上笑着,心里已经是狂醋:怎么?和他在一起时就没见你问这种话,怎么我一出来就想着约定了?看来我终究是对你太好了点。
这么想着,感受到掌心稚弱的小狐狸微弱缓慢的心跳,饕餮不禁加重了力道,只要再重一点,再重一点自己就会变回没有任何弱点的青崖山主,再重一点,那个蠢货就不会总是因为这小狐狸作出各种自以为情圣的白痴举动。
觉察到到手心鲜活的毛团在微微颤抖,饕餮感到自己的魂魄出现了一阵剧烈的震动,那个本来不该出现的神魂在嘶吼着要冲出来。
“可惜现在是我的时间了。”饕餮看着那个神魂不甘的被定魂珠镇压了下去,充满恶意的说道。可是到底还是松开了手上的小狐狸,任他滚落到膝盖上。
又用手温柔的替他整理弄乱的白毛。
四郎也知道现在应该是那个脾气阴晴不定的凶兽饕餮,不是那个大狗一样的陶二哥。只好认真答道:“二哥知道什么呢。我不是只能问大人您吗?”
饕餮不悦的拧了拧长眉,道:“忘了应该叫我什么了吗?还是这几年我不出来,你就忘了规矩?”
四郎只能忍着羞涩化成人型叫道:“主人。”
他穿着一袭素白的寝衣,黑发披覆在脸侧,从肩头一直散落到床榻,越发显得脸小小的眼睛大大的。
因为饕餮一点也没有收敛自己属于上位凶兽的威压,吓的四郎止不住浑身发抖。
饕餮一把把四郎与他相比显得娇小的身躯横抱在膝头,环在他腰上的手臂如同一个铁箍。
四郎不过一只修为极低的混血小狐狸,面对远古凶兽时那种恐惧是携刻在种族的传承里的。就好比人类面对沉沉不见底的深渊时一样,恐惧,不知缘由的恐惧。
可是四郎知道,此时一味的屈服于本能只会坏事,饕餮绝对不需要一个恐惧他的情人。
当年能跟他签下契约,不也因为自己是那个时候唯一一个敢在后半月靠近他的人吗?
难道在汴京开食肆这几年,因为他养伤没有再出现过就觉得他再不会出现了吗?太甜了。
四郎给自己打气,努力回想网上那种贞子从电视机里一爬出来就掉坑里的搞笑段子,一边告诫自己:顶住,修都修过这么多回了,你还怕他个鸟?
察觉到他不再颤抖,饕餮殿下发出一阵低沉的笑声,将他又更搂紧了一点,低头咬着他的耳珠,懒洋洋道:“我可怜的小狐狸被吓坏了?别怕……我再生气也不舍得对你做什么的。”
四郎心里暗暗吐槽:呸,你也只好骗骗鬼,刚才还虐待动物的事你以为我转眼就会忘记吗?死变态果然是死变态。
饕餮显然不知道他心里在想什么,看到他这副眉眼灵动的样子就高兴起来,咬他耳朵的动作也轻柔了些,从啃噬变成舔吻。
四郎忍不住动了动道:“主……主人,你今天想吃什么?我去给你做好不好?”
幸好饕餮还是饕餮,一听到吃的就放开了四郎,道:“就上你以前做过的蒸龙蛋吧。”
四郎好容易借口做饭跑了出来,摸着自己被咬得红彤彤的耳朵愤想:qín_shòu就是qín_shòu,你以为我的耳朵是下酒菜吗?还蒸龙蛋,你怎么不自己生个蛋我给你蒸了吃?陶二哥你快回来啊,还是傻乎乎的大狗状态比较好养活t t。
四郎跑去厨房打了几个鸭蛋,把蛋白和蛋清分开在两个碗里。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