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几日忙着赶做李家的冥宴,四郎连着忙了好几天。紧赶慢赶做了些胡桃大的小馒头,白云片,金团之类的送了过去。
刚忙完这茬,早间,又有马婆子过来嘱托说已近中元节,到时要做个斋醮会。并城外的大佛寺也来说要做个盂兰盆斋。都请胡四郎到时做些百味五果他们来取,也是解救饿鬼道众生的一件功德。
四郎一一应下,因想到时街坊各家也必用些新酱,时果,面棋祭祀祖先。也要先做些面棋预备着。
这日还好赶上个艳阳天。算算时日,半月前做的肉酱已可开坛,
槐二前头应酬客人,四郎便叫槐大去开了坛取了肉酱放在院中晾晒。
陶二虽然什么都吃,但于吃食一道上却素来有耐心,且不怕麻烦。
因听四郎说这肉酱要用现杀的鲜活动物取新肉才能得其鲜美。便自往城外荒山中捕杀些活鹿和野兔。去了脂肪,细细剁碎。又用上了缩地成寸的法术赶回来。
这个法子是四郎在家传的食谱上见过的,因为前世开店时曾经也试着做过一次,那时候有现成的料酒,这时候却只能按着古方自己买了些带麸皮的面粉做了酱曲,古人称之为黄蒸,再加了晒干的曲末,白盐调匀了装进坛子里,又用泥封住口。
此时打开一看,瓮内已经出现了酱汁,闻一闻也没有曲的气味。四郎便知酱熟了。
新来的刘小哥端了放凉了的鸡汤过来,这汤用火煨着熬了几天,熬的肉都化在了里边,极是香浓。
四郎用鸡汁解了肉酱,放在院子里的簸箕上晾晒。一边翻酱一边心里暗道:这等法子做酱,也就妖怪家开的食肆能用了,否则,就是公侯家的厨房也未必肯费这样的人力,又花这样的物力去磋磨些可有可无的小吃食。
一时晒了酱,便拉着陶二去了前头。
入门的掌柜柜台上边放着些小新荷叶包了的鸡头米,他家生意实诚,都是拣银皮子嫩的出来,再糁以麝香,系个红小索儿,10文一包,童叟无欺。
鸡头米就是现代人常说的芡实,长的似个鸡头形状,剥开后里面的果实有些像莲子,功效和莲子也差不多。现代有段时间流行养生,四郎也曾经跟风买来煮过粥。
柜台旁边还热气腾腾的摆着个蒸笼,里面有千层馒头,胡桃大的小馒头,也有大馅儿的包子。因前几日有挑出来卖相微次的鸡头米,四郎将其捣碎,稍稍加些糯米粉,蜂蜜,枣肉一笼蒸了。槐大虽看似不苟言笑有些凶煞气,却是个最疼爱孩子的,有街坊家的小孩过来买鸡头米的,都用刀切一大块鸡豆糕送他们甜甜嘴。
因尚未到饭点,店里吃饭的客人并不多,多是些贩夫走卒走的累了进来喝杯茶,叫些馒头包子等填填肚子,也有几个落第的秀才、混日子的闲汉在店里分作几堆,就着二两猪头肉一杯绍兴酒高谈阔论。
此时打店门外头进来一个十二三岁大的男孩便显得尤为突兀。四郎从里边出来,一眼就注意到他了,见他东张西望显是有些儿怕生,估摸是哪家街坊的小子,便笑吟吟的问他:“这位客官,要来点什么吗?”
那小子似被唬了一跳,他望了望四郎,见他亲切和善,才开口问:“我找木怀和师伯与木怀阳师伯。”
四郎一时没反应过来。
倒是陶二走了过来,一把把男孩提溜了起来问道:“谁叫你来的?”
陶二长的身材高大,兼之眉目深刻,面对外人时自然而言生出一种摄人的气魄。
那小童被他吓得哇哇大叫,四肢不停扑腾。大眼睛含着泪珠儿,可怜兮兮的看向四郎,是在向他求救。
四郎知道陶二虽然看似凶恶,但自来了这汴京开了有味斋后,并不曾无端的欺辱过凡人。所以虽然见这小孩确实是凡胎*,却也并不急着把他从凶兽的爪子上救下来。
小孩挣了一阵子见挣脱不开,骂道:“臭拐子,贼汉子,小爷是你爹派来的!”
陶二把他提溜在手里,已经知道他的确是凡人,再厉害的妖怪化形,也不可能在他面前保持人身的同时一点修为也不露。
这孩子也颇具野性,陶二微有些放松之意就抱住陶二的胳膊打算咬一口,谁知饕餮浑身皮甲坚硬无比,哪是他一个小儿口齿能咬开的,差点没崩掉他的牙。见他捂着腮帮子哇哇乱叫,陶二便顺势把他放了下来,对四郎道“找槐大槐二的。”
转头对店里上茶的槐二道:“带下去问个清楚。”
槐二早就听见了这小孩是来找他的,木怀阳这名字也只有几个老哥哥知道,只是刚才尊主询问,他站旁边也不敢开口。此时忙领着还在吱吱哇哇乱叫的小孩子下去。
店里也有几个客人见了这一幕,别人倒没有什么,偏有一个街边的混子叫做刁大的。因他见四郎生得好,又是外地来的,早前有些欺生的意思,谁知刚摸上美人的小手,就被陶二一顿好打。后来他不服气,又纠结了几个地痞流氓过来闹事,被陶二一个人揍的哭爹喊娘。
这些地痞中,有的被打服了,也认陶二是条汉子,有的欺软怕硬,自知不敌便忍气吞声。唯有一个刁大,却是心怀忌恨,又实在对四郎的皮相着迷,便整天瞅着这有味斋,想要寻机生事。
所以,有味斋里常来的闲人里,第一个就是他。这时他见了这情节,眼珠儿一转,便朝着几个闲汉使个眼色,几个人也不知道又冒什么坏水儿。
他们只使他们的眼色。
陶二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