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时候雨停了,有丝丝舒服的小风在窗棂格子间钻进钻出。
因为天气这样好,吃饱喝足嬉闹一阵之后,小狐狸盘在殿下的胸膛上,不知不觉打起了小盹。
睡得打起了小呼噜的时候,四郎感到殿下好像起了身。殿下离开后,小狐狸换了几个睡姿,总睡不踏实,过不久便迷迷糊糊地听到一阵翅膀扑腾的声音,然后便是风吹葫芦那种呜呜如同鬼哭般的动静,时断时续的传来。
四郎知道自己是在做梦。这种事情发生也不是一次两次了。他平素不轻易做梦,但一做梦就会一梦成戳。不过做这些古怪的梦也有一点好处——在梦里,四郎虽然会和其他人一起经历种种怪事,但是却不会受伤。
只是这回不知道又将遇到什么。
怀着忐忑和兴奋交织的心情走过一条长长的白色通道,不知道怎么就来到一座道观的门口。再一回头,白色通道消失了,身后是一片云海,四郎走到石阶边缘往下看,似乎*都是发生在脚下的。
“吱——嘎——”道观的两扇大门被风吹开。
四郎想了想,就跨进了道观的大门。
道观坐北朝南,从院门进入塔院就是一个小天井,穿过天井便是正殿,一路上到处都是高树芳花,花间有些可爱的小鹿,小兔子和仙鹤,还有许多极美貌的少年男女莺声燕语在其中嬉戏。真是如同世外桃源般的仙境。
可是,小盘山上何时多出来这样一个好地方呢?
带着疑惑,四郎继续沿着大路往殿里走。一路上周围的美人和他擦肩而过,都对他视而不见。
正殿面阔五间,进深四间。正中间一个长桌上,供着一位穿红色衣衫,貌柔形壮的男子,神情十分肃穆端正。长桌左右两侧全是各式各样的塑像,四郎一一辨认过去,有观音,城隍,土地神,这些平日里作为一庙之主享受祭祀的神灵均站在红衣男子之下,看上去是作为从官的样子。
庙里没有人,一路上虽然有许多美貌的少男少女在嬉戏玩耍,赏花聚会,却没有一个往这座正殿的方向行走。那些什么都不懂的小动物,竟都在有意趋避开这座大殿。就连天上的飞鸟,也没有一只打这上头飞过。
一片平和安静中,诡异的庙宇,红衣塑像,这林林总总似乎都暗藏着极大的恐怖和危机。
怎么来了这么一个怪地方呢?
四郎一尊尊塑像看过去,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就觉得这个梦有点无聊。正要转身离开,忽然听到一声声压抑的哭泣声从自己脚底下传来。
回头四处打量,四郎便发现红衣塑像之后还有一个神龛。神龛里是一个男子,带着冠冕,穿着绘了九条龙的锦衣,十分气派。定睛一看,这不是那个对陆叔图谋不轨的锦衣人吗?
还没死就急慌慌得给自己立庙是几个意思?把自己供在一众大神的头顶又是有多大脸?
四郎囧着脸,疾步走过去查看,便发现神龛的背后有一扇半敞开的小门,哭泣声就是从里面一丝丝传出来的,十分微弱,若不是他耳力过人,还真听不见。
叫皇普的花衣娘娘腔又想干什么?四郎生气的皱起两条远山眉,摸摸手上的铜镜也还在,南明离火正在铜镜中四处游走,想了想,为了以防万一,又唤出自己的本命法宝混沌钟。
做好万全的准备后,四郎就小心翼翼的碰了碰门。
“吱——”木门发出叫人牙酸的动静。吓门外的小狐狸一跳,赶忙伸爪子扒住门,然后捡起一根木棍拿在手里,侧着身子二兮兮的挤进门去。进门后,一个轻盈的转身,立马用手里的棍子把门撑住,不叫它合上。
身在魔窟里,就算是做梦,也要小心谨慎才对。小狐狸重重点头,给自己的机智沉稳点了个赞。
门后是一条下半段隐没于黑暗之中的梯道,但拐角处隐隐有火光透出来,证明其中是有人的。压抑而绝望的哭声在半封闭的地道里回荡,叫人听了也跟着难受起来。
这只是我的梦!
孤身探敌营的小狐狸其实也有点害怕了,他握紧拳头给自己打气,轻手轻脚地沿着阶梯往下走。
很快就平安无事的到达了阶梯的尽头,扒着墙壁角落一探头,四郎却恨不得自己压根不曾下来过。
——这实在是一场噩梦。
宽大的地下室正中是一个黑色的大理石祭坛,一个少年被绑在祭坛正中的柱子上,四郎听到的哭声就是从少年的口中传出来的。祭台周围站着一圈穿着长袍,戴着各式狰狞面具的男人。
整个大殿中飘荡着浓郁到叫人作呕的古怪香气。这种香气是从周围石壁中燃烧着的蜡烛里发出来的。每根蜡烛都有儿臂粗。能够昼夜不息的燃烧很多年。
整个地下室的气氛极为古怪,很像是某种邪神崇拜的道场。
当~当~当~
钟声敲响之后,就有一个戴着猕猴面具的男人走到被捆缚的少年身边,用剪刀剪开少年沿身衣服。然后取出少年嘴里的棉布,塞进去一个口塞,这是为了防止待会他因为太过痛楚而咬舌自尽。
这之后,旁边另外一个戴着女妖面具的男人走过来,用原带鱼刀将少年的额皮割开,扯下悬盖,然后反手一刀,剜出一只眼球。
就在恍如恶魔般残忍的男人对着手无寸铁的少年下刀的那一刹,四郎已经祭出了陆爹传给他的飞剑想要救人。
可是没有用。那些人影仿佛幻像,飞剑徒劳的在大堂里飞了一圈,又回到四郎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