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们走在前面,让我们看看走的对不对!”赵公子机灵的接话。
一群小三臊们为了证明自己这回没说谎,急忙跑到前面去带路。
王岩脸上露出一个如释重负的笑容,催马跟在一群蹦蹦跳跳的小三臊后面。
山林间再次恢复了平静。
小熊扯着嗓子嚎了一阵,也没人搭理他。那样的哭法自然是不可能持久的,哭到最后,嗓子都出了血,再也嚎不出来。
四郎和殿下只在一旁看着,等到小熊哭累之后,四郎才走过去,把满身血泥的小熊提溜起来,问他:“谁教你那样哭的?嗓子疼不疼?”
小熊身上的皮毛虽然在遍地碎肉,尸骸,鲜血以及被烟火燎黑的白雪地上滚得惨不忍睹,但是那双圆乎乎的眼睛却被泪水洗得更加干净。
听到四郎的问话,小熊捂着又干又疼的嗓子,傻乎乎的摇头,小小声说:“咳咳,我爹想我娘的时候,就这么哭。咳咳咳,我娘说凡人都知道真男人流血不流泪,所以以前我一哭,她就打我。”说着,小熊四处看了一圈,往四郎怀里缩了缩:“爹娘真的都不在附近哦。”
四郎抱着脏兮兮的红眼熊,也不知道究竟该如何安慰它。听小熊说话时发声都困难,想起兜里还有几块油纸包的梨膏糖,就摸出一块薄荷味的塞进小熊的嘴巴里。
四郎之所以做梨膏糖,乃是苏道长提出来要求。
前段时间从山里回来的时候,苏夔好端端的忽然说自己咳得厉害嗓子疼,要四郎给做些润肺止咳的糕点。四郎虽然没看出来道长究竟哪里有病,但还是好脾气的给做了许多不同口味的梨膏糖。
如今住在山里,四郎每日练练功,时间的流逝便模糊起来,不像往年在汴京或江城里那样,把年节的日子是哪天,那天该做什么该吃什么,这些琐碎的小事记得妥妥帖帖。
不过,四郎仿佛记得道长是腊月二十三那天下山去镇上的。腊月二十三该是吃灶糖的日子,所以道长等四郎把梨膏糖做好,连着新出锅的糖瓜,一股脑儿全打包去了山下。
槐二去白桥镇送了一趟压岁果,回来气呼呼地说道长把四郎辛辛苦苦做出来的梨膏糖都拿去给了一个病病歪歪的牛鼻子!借花献佛真是不要脸!
槐二这么生气也是有原因的,梨膏糖材料虽然并不难得,但是做法却很繁琐。因为道长催的急,又拿出师傅的威严来,指明要四郎亲手做,不许假他人之手。所以这批梨膏糖是四郎用太和山有名的雪梨为主料,与亲手采摘,炮制过的玫瑰,桂花,薄荷等不同口味的配料,投入搪瓷大药罐内。
然后还得亲自守着煎煮,每隔一个时辰就要倒出锅中的汁液,再加水进去。取了汁液之后并不算完,又要再倒进锅里,加入糖霜不断搅拌至黏稠状。
这个过程中,是丝毫离不得人的,因此四郎亲自守着铁锅熬了整整一天,等到用筷子可以挑起锅里的糖浆,并能拉成丝的时候才能停火。之后还要压平划切,也全都是四郎亲自动的手。
做出来的梨膏糖酥酥的,一入口就自己化掉了,又香又甜,还有好多种口味。薄荷的入口回甘,有冰凉的香味。
小熊嘴里含着糖,一时偃旗息鼓,不打算再继续哭嚎了。
四郎就和殿下商量先把小熊带回有味斋,等他父母来领他。可是小熊却摇头,固执的非要守在枯树林子里等爹回来。它乱七八糟地赖在四郎怀里乱拱,四郎虽然大大咧咧不嫌弃这头可怜的小熊脏,可是殿下却有些忍无可忍。
于是殿下皱着眉打了个响指,小熊立马嗖的一下从四郎怀里飞到了半空中。它张了张嘴想嚎,却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走吧。”殿下说。
眼看天就要黑了,夜晚的山林里出没的那些怪物,可并不都是友好的,小熊一个人呆在这,实在不安全。虽然殿下的行为的确堪称粗暴直接,但是这一回,就算是小熊哭闹,四郎也得配合着殿下先把它捉回有味斋。
小熊漂浮在半空中,因为被殿下消了音,只能从野兽派变为婉约派,开始默默的流眼泪,不时还抬手揉眼睛。大滴大滴的眼泪一掉出来,就冻成了冰珠子落在雪里,比一开始嚎啕大哭还要叫人心疼。
四郎实在不晓得该怎么劝哭闹的小孩子,只得沉默的走在它身边,几次想要伸手去抱。但是小熊很生气自己被强制带离,每次都赌气般在空中乱跑,愤怒地躲过四郎伸出的手。
几人沉默的走在在雪地上。松软的雪踩在脚下,咯吱咯吱作响。白雪反射着天空的光线,好像是从下往上照明的,地面看的一清二楚,树冠上却全都是阴影,露出一个个黑洞。
在树林子里走了一阵,四郎一仰头,忽然看到旁边一株大树上,好像隐藏着一张可怕的脸,是一张长满白毛的女人脸!
然而当四郎揉揉眼睛,想再看一眼时,那东西却不见了。再走几步,这张可怕的怪脸,又在新的树冠阴影里出现,只把目光紧紧地盯着四郎这一行人。
是谁?谁在那边窥视?
忽然出现的在头顶上,窥视着自己的怪脸其实是有些瘆人的,好在四郎习练道术小有所成,说一点不害怕有些夸张,但是也并没有慌了手脚。
不慌不忙的运行着经脉里的气息,四郎打开了神识,想要把隐在暗处的怪物揪出来。就在四郎停下脚步的时候,近处的树冠轻微地晃动了